“老冯,你省省吧...”这桩婚事,路形影第一个开口反对。
“老路,这你就不地道了...”
冯萧萧不满的撇着嘴,郑重的用扇子轻叩桌面,给自己打着节奏,如同私塾背书的童子,左摇右晃的朗诵着:“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友之不得,钟鼓乐之...”
孟卜离夹起一块五花肉强塞进他的嘴里,“之之之,之你个头哇,你死心吧,姐不喜欢长得比我还漂亮的男人,有压力!”
“原来美丽也是一种错误...我好歹也是圈里有头有脸的,今天被孟姑娘这么嫌弃,还不如跳进那池子里喂鱼得了!”
冯萧萧假惺惺的掩面而泣,指着院内的池塘说道。
“别脏了我的鱼。”
路形影淡定的说着,又手脚利落的伺候起他的绾绾来,换来冯萧萧和孟卜离幽怨的小眼神。
路家的酒不好喝还很上头,孟卜离觉得天开始旋,地开始晃,这感觉,像极了曾经在地牢里被路形影审问的那次。
她心里酸酸的,忍不住想膈应一下对面那一对狗男女,于是又伸手刮了下冯萧萧的鼻尖,口齿不清的絮叨着,“...也对哦,冯大公子好歹是响当当的风月头牌,平时伺候的,都是皇亲国戚家的千金,不如,姐现在就给你个机会,你表现表现吧...”
“好哩!”
就算是备胎,冯萧萧还是殷勤的跳起,一通倒酒夹菜剥葡萄,张嘴就是一连串赞美的冯言冯语,分分钟给孟卜离捧上了天。
他开始职业属性上身,接连的卖乖,娴熟且高水平的业务,逗得对坐的路白二人忍俊不禁。
“别说,你怎么知道我爱吃什么...”
孟卜离意外的看着冯萧萧给她往盘中添的菜,全对口味。
“你猜~”
冯萧萧仪态万方的笑了笑,他慢慢的从面前的盘中夹起一块肥鱼,细心的将里面的鱼刺剔除,喂到孟卜离嘴边道:“孟姑娘,孟美人,孟老板,张嘴~”
“啊——”
“怎么样,好吃吗?”
冯萧萧一双眸子尽显阴柔妖美,看的孟卜离有些心神游离。
“嗯,味道一般,拔刺拔的不错~”
冯萧萧又端起酒壶,将孟卜离和自己的杯子斟满,碰了碰道:“孟姑娘,交杯酒会不会,走一个呗。”
两人说着,便真的绕臂将酒饮下,景言归醉意浓了不少,稀里糊涂的在一边起哄拍手叫好。
交杯酒这种行为,这在孟卜离眼里,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可在绾绾眼里,就不一样了。
白绾绾眼神惶恐的看着路形影,弱弱的问着:“那不是...新郎新娘才喝的酒吗?”
“我这俩朋友不拘小节爱胡闹,不在乎这人间习俗的。”
路形影表面不在乎,可是他们交杯的一瞬间,他心里确实像被咯了一下。
孟卜离瞄了一眼绾绾的反应,又故意揽上了冯萧萧的脖子,从袖口取出一枚骰子往空碗里一丢,大喊:“哎?这样喝酒多没意思,不如我和冯公子来丢骰子,谁转到了六,谁就要脱一件衣服,怎么样!”
噗——
景言归又一口酒没憋住,喷在了地上...
“呀,小景这是也想玩啊,来一起一起!”
“呵呵,还是孟姑娘会玩。”冯萧萧摇头晃脑嗨的飞起,这会扇子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他脑袋狂点,居然同意了。
景言归满嘴拒绝,被孟卜离和冯萧萧一起瞪了两眼,便没了抗议的勇气。
两人都没个正形,说着便要拉着小景,真的开始摇骰猜数了。
对面的路形影看不下去了,他脸色一沉,怒斥道:“你个老冯,差不多行了!”
绾绾轻轻挽住路形影的手臂,说道“阿路,你不懂,风公子和孟姑娘这叫调情。”
冯萧萧好笑的看看路形影,又对着白绾绾眨巴眼,开玩笑的问道:“老路,白姑娘,要不要一起玩呢?”
“啊?”
白绾绾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瞬间羞的满脸通红。
倒是直接把路形影给气笑了。
冯萧萧这人讲出的话,总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让白绾绾更惊讶的是,虽然荒唐,但自己心中竟然并不是非常排斥这些把戏。
只是,旁边的路形影,不是很喜欢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低眉摆出了礼貌的姿势拒绝道:“冯公子,算了,我就不参与了。”
冯萧萧何许人也,多年来察言观色,让他敏锐的捕捉到绾绾眼眸中的一亮,故意挑拨道:“哎,现在还没成婚呢家教就这么严,日后还不得把人锁起来,还是单身贵族自由自在的好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担心被管束,人活一世就得洒脱一点,你看孟姑娘就多潇洒,要不也不会成为风月运动领军人。”
“风月运动,那又是什么?”
冯萧萧又跟她描绘了孟卜离是如何引领女性觉醒,让女性摆脱封建桎梏追求自我,白绾绾听着,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感觉孟卜离是个有意思的人。
景言归也在一旁搭腔道:“上个月的南安月报还特意浓墨重彩的描绘了这一段,白姑娘若是想了解的话,我等回去找找,把册子送给你看。”
白绾绾刚要应下,就见路形影一本正经的反对着:“绾绾,那些花边报纸,刊登的都是些胡编乱造不入流的东西,没什么营养,你要想看书的话我隔壁书房里有很多藏书,那才是古人的智慧结晶。”
“额...好...好吧。”
路形影总是过于板正,他确实都是为了她好,可白绾绾在他面前,如同一只逆来顺受的小绵羊,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异议,孟卜离看在眼里,别扭在心里。
白绾绾不记得之前与路形影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的,但是她确信,两人之前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真挚感情,不然这男人不会在见到自己之后,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似的又哭又笑,而且她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可她失了忆,对以往的种种没有半分印象,她只记得自己是被一个面具男从一扇暗无天日的狱内救了出来,那人把她带到这南安城后便消失了。
她举目无亲,每日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头,无吃无喝,受尽了风吹雨淋和蚊虫鼠蚁的骚扰,蓬头垢面之时,遇见了路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