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娇娇有一瞬的恍惚,眼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做主,无声的夺眶而出。
也不说特别感动,但就是这一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她的心中不能被触碰的那个点。
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过爷爷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了?
最近这些天她一直在忙着养伤,根本就不敢让爷爷知道,所以连个电话都不敢给爷爷打。
生怕露馅。
在这种情况下,爷爷竟然会做这种梦。
而且连做梦都在惦记着她是不是被欺负了……
裴娇娇抬手搓了搓鼻尖,不动声色的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开口的语气不至于带着哭腔。
“这周末我没事,您等我,我一定回去陪您吃饭。”
“好好好,爷爷等你。那爷爷不打扰你了,去忙你的吧。”
“嗯,爷爷再见。”
裴娇娇本想等爷爷说了再见,再挂断电话。
可安静了几秒,自己的小名却又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小娇儿啊。”
“嗯?怎么了爷爷?”
“平时学习忙也要多注意身体啊,有什么委屈千万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要告诉爷爷或者墨寒之那个臭小子,知道吗?”
“……嗯,您放心,我知道的,我是不会委屈到自己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忙吧,爷爷挂了。”
话音落下,连裴娇娇回答的时间都没给,裴老爷子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裴娇娇仍然保持着电话挂断前的姿势,举着手机,一言不发。
墨寒之的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抬手将裴娇娇的手机抽了出来。
可就在手机离手的那一刻,裴娇娇突然转身,扑进墨寒之的怀里,低低的哭了起来。
墨寒之并不知道裴娇娇这突然低落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张开手臂,将她拥在怀里。
用结实的怀抱无声的给她温暖与安抚。
直到感觉她的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啜泣声也逐渐减弱,才深吻了她的额头,低声问道。
“想爷爷了?”
裴娇娇静默两秒,点点头,却又摇了两下。
“也许吧,我就是……突然想到留给爷爷的时间不是很多了,而我能陪伴他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心里就突然好难过……”
难过?
“那我陪你回老宅住一段时间?”
“不行。”裴娇娇很果断的否定了墨寒之的提议,“我们这么突然就搬回去住,爷爷肯定会多想,到时候没准连病情都瞒不住了。”
在裴娇娇的概念里,裴老爷子还是不清楚自己的病情,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可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裴娇娇会这样想。
倒也不是她的想法太天真,而是这是她的潜意识比较期待的结果,所以大脑会进行自我欺骗,导致她不去考虑其他的可能。
墨寒之不愿戳破,便沉默着没有接话。
“要不……以后我们每周的周末回去住个一两天吧?这样既能陪到爷爷,也不至于让爷爷太多心。”
“好。”
“对了,还有我们的婚礼……”
“还在准备,放心,来得及。”
要不是突然离开不太好,一旁的尹宥冬早就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这腻腻歪歪的一幕简直没眼看。
哪怕自家二爷对裴娇娇腻腻歪歪的这种画面他已经见到过好多次了,可每见到一次,还是都会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嘶——鸡皮疙瘩,掉一地。
但好在这份格格不入的难受还没持续多久,老王就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人联系到了,他明天一早的飞机飞F国,所以只有今晚有时间。你要是想见,就只能定今晚。”
“那就今晚。”说完,他转头看向裴娇娇,“医院暂时不回了,你先在老王这休息,饿了找老王,其他事找尹宥冬,等我见完那个人回来,就接你回家。”
“……”她有说“不”的选项吗?
显然没有。
……
与此同时,外表低调,内部却暗藏奢华的房车内,男人面无表情的半倚在真皮座椅上,右手拿着一个水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杯中的褐色液体。
而男人的面前,正弯腰站着另一个毕恭毕敬的属下。
属下偷偷看了男人的脸色一眼,满脸写着小心翼翼。
正琢磨怎么才能在保全自己为前提的情况下便和男人汇报,男人忽然喝了一小口酒,冷声开了口。
“失败了?”
属下连连点头。
“是的……爷……我们的计划提前被人觉察了,等人赶到病房的时候,等着她的是好几个保镖,目标人物根本就不在病房了。”
“不过您放心,跟着她的人已经再三确认了,她在刚被人控制的时候就已经咬碎毒药,服毒自杀了,并没有透露出半点和您有关的信息。”
“只是那炸药,已经落入敌手了。”
男人慢条斯理的又喝了一口酒,接着突然将手里的酒杯砸向属下的脚边,再开口的声音也一下子提了好几度。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是……”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我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
“爷您息怒,我们……我们会再想其他办法来达成您想要的目的的。”
“其他办法?”男人放下交叠着的双腿,冷笑一声,“你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下次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属下的头压得更低了,可除了认错他什么都不敢说。
“爷您放心,没有机会我们就创造机会,最后一定会完成您的命令的!”
男人懒得听这种话,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摆了下手。
“滚——!”
属下逃命似的离开了。
房车的门打开又被关上,整个车内再次陷入寂静。
男人重新走到吧台前,夹起冰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再次放下酒杯时,眼底的愤怒已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满满的疏离与淡漠。
仿佛刚刚那个暴躁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没有达到预期的事也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他看着窗外,良久,才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竟然连这都能躲开。”
“老天爷,你什么意思?觉得她命不该绝是吗?”
“那怎么从不见你对我的瑶瑶也这么仁慈宽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