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游不愿在东岚多待,连夜打道回府。在家里住了大半个月,于8月17日这天下午,再次启程前往东岚。
这一次,是去报道,并开始工作的。
走到门口,妈妈沈红星拽着她的箱子问:“真的不用我送你吗?我没去过东岚,想陪你去看看。”
卢游哭笑不得:“妈妈,都说过多少次了,我自己可以。您用不着去,在家里好好上班。我到了打电话回来向你汇报。”
爸爸卢思明上来摸了摸卢游的头顶,温柔的说:“游游不让去,咱不去。孩子,上次爸爸情急之下说了难听的话,爸爸向你道歉。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原谅爸爸一次,好吗?”
“您再道歉的话,我可要放在心上了!”
卢游抱着爸爸的胳膊晃悠,晃到他招架不住时,猛然一拍脑袋,焦急的说:“哎呀,我的随身听和水杯忘拿了,这可怎么是好……”
沈红星瞪了她一眼,急忙朝屋里冲,边冲边问:“臭丫头,东西落在哪里了?厨房和卧室?”
卢思明也松开她的胳膊,脚步匆匆的进屋寻找。
卢游嘿嘿一笑,拖着行李出门。不给他们制造离情别绪的机会。
等沈红星和卢思明发现上当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出租车上,向码头奔去了。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撇开了眼,不再假装恩爱夫妻。
卢游再次在轮船上过了三天,于8月20日下午4点,离报道时间只差两个小时的时候,到达东岚码头。
李圆圆和小夏在码头对面的吉普车旁,热情的向她挥手:“小卢老师,这里,这里,我们来接你了。”
“辛苦了。”
卢游笑着走过去,给他们一人一个手提袋:“江城特产,很便宜的东西,特意给你们带的,你们一定要笑纳呀!”
李圆圆和小夏感觉身上的暑热全消,欢欢喜喜接过礼物,带她到教育局报了道,又开车将她送到正式的工作单位:东岚县第一高级中学。
简称东岚一中。
东岚一中位于郊区一个叫黄土坡的地方,单独一个单位矗立在这里,四周是大片的荒地和农田,冷冷清清的。
偌大的校园里只有一栋比较新的白色教学楼和几栋陈旧的建筑,大约是食堂,学生宿舍和教师宿舍。以及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操场。
操场不是橡胶的,也不是水泥浇筑的,而是砂石填充的。操场边缘有一道新修的围墙,围墙旁边匍匐着无数盛放的野菊花,像是给围墙镶嵌着一道黄色的边,挺……质朴的。
机动车无法进校园,要下车步行,从校门口到教学楼的路上,李圆圆和小夏逢人便介绍:“这是新分来的卢游老师,江城人,名牌大学生!”
这些人反响强烈,看她像看稀世珍宝:“呀,你就是小卢老师!小卢老师你好!久仰久仰!”
“呀,小卢老师果然名不虚传,一看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充满了知性。”
“呀,小卢老师不仅才华横溢,还是个绝世大美女。您这个样子,让我们这些平凡的普通人朝哪里站?”
“呀,你说奇怪不奇怪,小卢老师一来,这里的天都格外亮些。”
“呀,小卢老师你的普通话怕不是一级甲等吧?说的也太标准了……”
卢游因为有上次教育局的经历,已经会应付了,全程微微低头,耳边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知道,他们崇拜的的是名牌大学,她又不代表名牌大学。他们兴奋的是来了一个优秀教师,她也不是。
跟这里有关的一切,让她打不起精神来。只能放过自己,躺在原地做条咸鱼。
咸鱼是没有梦想没有力量的。所以,他们夸得天花乱坠的那个人,跟她没有半分钱关系,她随便听听就好。
介绍的人和打招呼的人被她骗过去,都以为她害羞了,善意的放过了她。
她在心里舒了口气,来到位于教学楼一楼的校长办公室。
校长周书行在办公室等着她。
周书行清瘦挺拔,长着一张好感脸,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眼睛里写满慈悲和关怀,和缓的声音具有安抚一切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
卢游恭敬上前打招呼:“周校长好,我是卢游。”
周书行站起来跟她握手:“小卢老师你好,欢迎你来到东岚一中,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卢游笑着说:“谢谢!”
周书行从办公桌下面推出一个行李箱,推到卢游面前说:“小卢老师,上个月听说你的行李箱不见了,我们帮你找回来了。你看是不是这个?里面的东西有没有遗失?”
卢游接过行李箱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她的么?
还以为找不到了呢,没想到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来了。
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的东西虽然顺序乱了,但该在的都还在,没有丢失。
尤其是那几本重要的笔记,还是她之前包好的样子,整整齐齐的,令人安心。
失而复得太让人幸福了,她双手紧紧抱住笔记问:“您是怎么找到的?我想了很多办法去找,始终没找到。”
周书行说:“看样子重要的东西没丢,那我就放心了。你一路舟车劳顿,快回去休息吧。学校为你安排了单身宿舍,邻居都是刚分下来的女生,管后勤的老师会带你去。”
“万分感谢您帮我找回行李箱!”卢游深深的鞠了一恭,欢喜的告辞:“好的!”
这要是江城的重点高中该多好,就冲学校和教育局对她的这份心,她也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惜,这里不是江城,分配是不公平的,她注定要辜负。
卢游来到分给她的单身宿舍,因为带来的东西少,只有一些必要的用品,很快收拾好了。
收拾好把门一关,戴上耳机,除了吃饭上厕所开会等必要的活动以外,不跟外界联系。
当其他新分下来的老师都在好奇即将分到哪个班级,未来的学生是什么样子时,只有她毫不关心,做一只没有灵魂的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