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季明武才结结巴巴的问：“卢，卢老师，想，想要什，什么？”
命他只有一条，已经给出去了。忠诚只能针对一个人，也许诺出去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给的，只好厚着脸皮发问。
卢游站直身体，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帮你是应该的，没想过要回报。你能活着，没有留下残疾，已经很好了，不能奢求更多。”
季明武心说信她才怪。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说明，她并不是不想要回报，而是瞧不上他的回报。妥妥与其要那三瓜两枣，不如干脆大方一回的既视感。
还有蒋老师那恨铁不成钢，要找条地缝钻进去的表情，也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他真的一无是处，贫瘠到家了，上杆子都没人要。
季明武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红着眼眶，握着拳头吼道：“莫欺少年穷，我季明武不会一直窝囊，总有发迹的那一天，你们不要瞧不起人！”
“哦？你凭什么发迹？”卢游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问：“凭祖上留下的两间旺铺吗？收取租费，过上和你父亲一样东游西荡，闲来无事喝喝酒，打打老婆孩子的日子？”
“你放屁！”季明武气得破口大骂：“老……我才不会跟那个畜生一样，仗着有几间破铺子，在家里作威作福，对亲人下死手。我要做，就做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凭自己的本事创造生活，捧出心肝对家人好。”
卢游向下意识站起来，挡在她前面的蒋老师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继续追问：“我无比相信你的决心。但是，你口口声声的本事，到底是什么？”
“这个……”
季明武本想说是他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从不懈怠的强壮武力；是他辛辛苦苦，单枪匹马打下的山头；是他兢兢业业，冒着无数的风险挣下的名声。可是，看着头床头挂着的吊瓶，和手上，头上，身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他说不出口。
他引以为豪的一切，都随着昨晚的失败，烟消云散了。
看着漂亮女老师略显失望的神情，以及年轻男老师坐回去低头看书的样子，季明武忽然福至心灵，大声叫道：“我会读书……真的，你们别不信，我小学时候成绩是数一数二的，初中时候懒得学才退步了。即便如此，也考取了一中不是？
一中多难考啊，全县好几千考生，只取前四百名，没有几把刷子的人可考不上。
所以，别看我现在成绩垫底，只要我想，绝对能勇攀高峰，再创辉煌。”
卢游最喜欢爱面子，好吹牛的人了，因为这种人好对付，只需要一招激将法。
等少年吹完，她立马问道：“若是不能呢？”
“啊？”季明武有些没反应过来。
卢游向前一步，俯身低头直视少年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若是不能攀登高峰，再创辉煌怎么办？”
“哈，有什么不能的，多大点事。”季明武把胸脯一挺，信誓旦旦的说：“若是不能，那我就在全校师生面前吃屎。”
卢游暗喜，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果然有魄力！有非一般的执行能力！今天这话我记住了，我们一言为定！”
季明武被夸得飘飘然，头点的像鸡啄米：“嗯嗯，一言为定！”
“蒋老师也来做个见证吧！”卢游看向站在窗户边上，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的蒋先白。
“对，蒋老师也来做个见证。”季明武也大声邀请。
蒋先白不慌不忙的打开手边的随身听，公放出刚刚两人完整的对话声：
“我会读书……真的……只要我想，绝对能勇攀高峰，再创辉煌……”
“若是不能攀登高峰，再创辉煌怎么办？”
“若是不能，那我就在全校师生面前吃屎！”
把对话放完，他关掉随身听说：“我早准备好了。为了防止记忆出现偏差，还特意录音为证。你们放心，选我当见证人错不了。”
卢游好险没笑出来。
这个临时抓来的搭档，未免也太靠谱了吧。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她一把，让她事倍功半。
季明武翻了一个白眼，想说小人之心，当谁会赖账似的。但考虑到这个人是他刚认的老大，没敢造次，把话憋回去，硬着头皮说：“确实没有比您更合适的见证人了。”
“那好！”卢游说：“我们学期末见分晓！”
蒋先白和季明武异口同声：“学期末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