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故意的,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着我祖母!”小才挺瘦小的身板,挡在颜氏的面前。
“小才,先别管他们,把树搬开来要紧!”颜氏叫过小才,两人一起去挪树。
那些人却不罢休,站在旁边指指点点。
“嗬,这小孩不是颜宁音从庄子上带回来的奴生子吗,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冲你来,这么多人受伤,你赔得起吗?你一个家奴生的小崽子有钱嘛!”
一个身穿锦袍,看起来就家境不错的青年,指着小才就揭短。
旁边跟着的差不多年纪的小年轻也跟着起哄,“就是,小破孩子,一边呆着去,颜氏,这些人都受伤了,你看怎么办?”
颜氏不是推卸责任的人,看到这么多人被树砸伤,她早就主动帮着将伤者从树下挪出来。
也早就打算好,即使砸锅卖铁,也要医治好这些因为自己受伤的人。
而这些人摆明了唯恐天下不乱,所以,听到那些人的话,颜氏没有吭声。
而她的不吭声,却是助长这些人的嚣张气焰。
“怎么地,想逃避责任啊,哎,这么多人,要不是因为你们缺德爬到树上去,怎么会把树压倒了,现在闹出人命来了,就想着躲过去是吧。姓颜的,别以为你们家以前是皇商,就可以为所欲为呀!”
“什么皇商,人家现在是知府面前的红人,都住到知府衙门的后院去了。”
“还真的是高高在上不把咱们普通老百姓的命当命了。”
说着又挑拨起受伤的百姓,对着他们煽风点火的说:
“你们呀,可别以为她挪开树是为了你们好,她现在有知府大人撑腰,等树挪开了,到知府大人面前一哭诉,说是你们自己摔倒的,跟她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就自认倒霉吧。”
“蹭破了点皮还好,要是砸断了骨头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甚至是瘫在床上一辈子。”
“这些人简直是人渣!”小才气不过,便要站起来教训他们。
颜氏拉住他,摇摇头说:“小才,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重要,我们只要尽好自己的本份,安顿好这些伤者,他们自然明白我们不是恶人!”
然而对于有些人来说,你的明理只是可欺,你的谦让只是把践踏的标准降得更低。
那些人见他们不搭腔,终于不满足于唱独脚戏。
那青年公子转了转眸,凑到一个腿部受伤的大娘面前说:“林大娘,你这腿伤得不轻啊,站不起来了吧,哦哟哟,你上面可还有个厉害的婆婆,几个儿子媳妇都在街上做小买卖,平时就你一个人孝敬老婆婆,看顾孙子孙女们吧。”
林大娘原本见颜氏一直在妥善照顾自己,也就没有为难颜氏。
听到锦袍青年的话,面色一下变了,“是啊,这可怎么办。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要是做不了活,我家那老婆婆非得扒我的皮,孙子孙女们也没人照顾了。颜氏,你可不能不管呀。”
林大娘这一带头,其他受伤的也纷纷说起家中的困难。
“我是做木匠的,刚接了李员外新居的活呢,现在手动不了,不能按期完工,可是要赔银子的。”
“我的绣坊也离不了人呀。”
……
这些都是普通老百姓,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计,确实不只是治伤这么简单的。
颜氏可以砸锅卖铁帮他们治伤,可是他们家里的生计实在是有心无力。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考虑不周全,连累了大家。”颜氏没有办法,只能一个劲的道歉,平息众人的怨气。
那个锦袍青年,咄咄逼人的又说:“一句对不起就想敷衍过去,实际困难怎么解决。是请个人帮林大娘把活做了,还是找几个工匠把李员外家的活做完了?得有个具体办法呀。”
“关你什么事,你……”小才实在讨厌这个男人,本来自己的祖母都在认真负责的安顿受伤的人。就这个人带头起哄,叽叽歪歪个没完。
他怒从心头起,便要揪住这个男人一顿教训。
那男人竟然不怕死的把脑袋凑上来,“哟,被拆穿了恼羞成怒是吧,有种来打呀,我知道你本事大的很,连漕帮的人都能打趴下,打我还不是一个手指头的事。有种你就打下来,打死我,就没人监督你们负责这些伤者了。”
这个人说的话句句都到伤者的心坎上。
“颜氏,这位公子也是好心,你们不能为难他。”林大娘板着脸阻止。
其他伤者也跟着维护,“这位公子说的也句句在理,我们受伤也确实是你们造成的,家里也都有实际困难,你们看着办吧。”
“要是请不到人,给钱也是可以的。我们自己找人补救。”那个木匠提出办法。
颜氏是个实在人,连忙点头同意:“好,你们的损失我会负责。你们能起来的都先起来,统一到八里巷的医馆医治,所有医药费我来出,至于其他的损失你们盘算一下,我也都尽全力补上。”
“这还差不多。”受伤的人见她这么好说话,倒也没什么异议。
树倒下来时,其实冲击力并不算大,主要是人员密集,树冠压到的范围大,导至受伤的人员很多,但大多数是皮外伤,只有林大娘,李绣姐,和张木匠受伤严重些。
伤者纷纷站起来要往八里巷的医馆走。
锦袍青年往人群里瞄了一眼,忽地又发难,“八里巷的医馆可不行,谁不知道那个医馆和你们颜家的关系好,万一他为着省钱,用些陈年烂药给大家用,那不是要加重伤情,要去就得去安阳城最好的医馆回春堂医馆。”
“回春堂医馆?”众人听了都瞠大眼睛。
回春堂医馆是由退下来的御医创办的,里面的药都是整个天启最好的,坐堂的大夫也都是天启最好的。来往的客人也都是全国各地闻名而来的富贵人家。
平日里,普通老百姓打医馆门前过都不敢往里多看几眼,就怕一不小心冲撞了远来的贵客。
现在竟要让他们去里面治伤,这受伤的个个雀跃,而没有受伤的突然有种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的遗憾。
“怎么样,颜氏,别是负责到底只是个托词吧,真正要行动的时候又反悔了吧。”锦袍青年看着颜氏,一脸挑衅的说道。
颜氏再单纯善良也知道,这个锦袍男人上蹿下跳绝对另有诡计。
但是事情因自己而起,又不能拒绝,不由得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