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是我想岔了,那,恩人吃锅里的。”颜氏又抢过宁音手里的碗,将锅推到宁音面前。
“不要!”宁音想也不想的拒绝 。
颜氏坚持要让她多吃,争抢间,哐当一声,碗摔了, 连碗带汤一起进了锅里。
“好了,现在全部你吃!”宁音手一摊,无辜的说。
颜氏看着宁音无奈又松了口气的表情,忽地怔住 。
太像了,这个神情,就跟她的女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侯的宁音还没有变聪明,虽然天真烂漫没有一点城府,唯有遇到喜欢吃的东西,想让给母亲,母亲却不肯接受时,才会做出这种表情。
好像她很嫌弃那个东西,需要母亲来替她吃掉一样。
其实颜氏一直都知道,那是女儿对自己的孝顺。
就好像眼前素昧平生的小姑娘,也只是想让她多吃些而已。
“姑娘,我……你还有家人吗?”颜氏本想说我可以认你作女儿吗?话到嘴边觉得太唐突,又改了口。
宁音撇开头,“吃完了再告诉你。”
颜氏又是一怔,像,真是太像了。
“好,我吃,那,你也吃好不好,我们平分!”颜氏将碗从锅里拿出来,又给宁音装了满满一碗,“你看,现在我们一样多。”
宁音觉得太磨叽,接过碗一口喝干。
还别说,这蘑菇汤味道还真不错。
宁音面无表情放下碗,“该你了!”
“好咧!”颜氏也不再推辞,就着锅将剩下的蘑菇汤喝了。
一碗暖暖的蘑菇汤下肚。颜氏总算有种活过来的畅快。
“姑娘,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她想着如果恩人说双亲健在,她便认她为干女儿,她要是孤身一人,她便像亲娘一样疼她。
“无可奉告!”宁音冷冷的却是丢出这四个字。
“姑娘,不是说好了吃完就告诉我的吗?”颜氏嘟了嘟嘴,有些委屈的看着她。
宁音撇嘴,“是人就有家人,但这个世道,是死是活我怎么知道。”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颜氏登时心疼无比,眼泪掉了下来,“对不起,是我不好,挑起你的伤心事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就把我当作母亲。”
宁音眼角一抽,打量几眼颜氏,“我可没有你这么年少的母亲。”
“……”这下颜氏愣住了。
她原本是三十五六的年纪,在没有打战之前看起来确实不老,但是自从被玄兵抓了之后,各种非人的折磨,她早就形如朽木,怎么可能年轻?
“姑娘,你,说笑了。”颜氏以为宁音是在婉拒绝她,“我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太太,莫说给你做母亲,便是做祖母也使得。”
宁音眨眨眼,原来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恢复了容貌。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
山洞中没有镜子,而她的手上脚上也一直脏兮兮的,外头那点水煮蘑菇汤都够呛,哪里有多余的水洗手。
所以,现在她的手还是黑乎乎的。
“你先前是中了毒,才看起来像快死的老太太,现在我们替你解了毒,你已经恢复容貌了。”宁音想了想,找了个恰当的说辞。
“啊?”颜氏不可思议的捧住脸,“你,解了地煞的恶鬼煞?”
她用力的摸了摸脸,又拉起袖子仔细的看了看手,虽然脏兮兮的,但是摸起来确实是光滑有弹性的。
“恶鬼煞?”宁音疑惑这个新名词。
小狐狸却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蹭地抬起认真喝汤的狐狸头。
他似乎猜到宁音的疑问,一本正经的说:“娘亲,恶鬼为冥界之物,煞为六界恶念,两者并非同物。”
“冥界,你是说,人界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有冥界的手笔?”宁音心里一急,喊了出来。
颜氏面色大变,“冥界?”
她像是想到什么,喃喃的说:“难怪他们一直问我令牌,我原以为是我们颜家商行的令牌,你说冥界,他们要的是冥使令牌。”
“什么冥使令牌?”宁音越听越糊涂。
小狐狸及时给她解惑,“就是可以调令冥差的令牌。”
“一个人怎么会有冥使令牌。”宁音再次疑惑的看向颜氏。
她着着实实是个人,不可能与冥界有关系。
颜氏叹一口气,“不瞒你说,我的女儿,她有些机缘,被冥主封为燕州十八府的冥使,掌管着天启城一带的冥差。玄兵们要冥使令牌,想来是想与冥界更深的牵连。”
“那令牌现在何处?”宁音想也不想的问。
颜氏摇头,“我哪里知道,这些事我女儿都不会告诉我的,她都是为了保护我,所有危险的事都不告诉我,我都是她失踪以后,她的朋友告诉我的。”
“那她的朋友呢?”
颜氏还是摇头,脸上现出痛苦之色,“多半是活不成了。”
说完,她捂着此再次哭出声。
宁音:“那是怎么逃出来的?”
颜氏抹去泪水,“恶鬼虽然会让我奇丑无比,痛不欲生,但是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会力大无穷,那天我便趁着发作的时候,狠狠的扎了自己一刀,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打跑了玄兵跑出来。”
宁音救她的时候,确实满身是伤,看来是没有说谎。
“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听玄兵们说,整个玄武大陆都在玄武大帝的掌控中了,只有北荒雪原太平些,听他们玄兵说,好像出了个很厉害的女将军,带着一伙子残兵跑了。要不,我们也往北跑吧,等找到女将军,再杀回来,打他个片甲不留。”
颜氏眼里出现骇亮的光,好像已经能够打败玄武大帝。
宁音有些汗颜,“玄兵们既然知道女将军跑了,肯定会带足了兵马去追,我们往北走,等下没遇到女将军,先遇上玄兵。”
“这,那要如何是好?”颜氏听了这话,一下又慌了。
宁音面色冷霜,“摛贼先摛王,我们去天启城,弄死狗皇帝。”
颜氏猛地抬眼,担忧的看着宁音,“姑娘,你,只身带着一狐,如何?不行,不能白白送死!”
她坚决反对着。
“沙沙沙……”宁音正想说什么,耳尖一动,忽地听到远处传来枯枝树叶被踩着的沙沙声响。
“有人来了!”宁音神色一凛,快步来到洞口。
却是眼前一黑,兜头一个大布袋从头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