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音看着那人口喷鲜血的样子,心里猛地一抽,但是小狐狸比她更快,已经伏到那人身前,心急如焚的呜呜乱叫。
宁音从来没有见过小狐狸这么着急。
心里抽疼更厉害。
“荣乌去哪里了,不是说好一起的吗?”宁音不懂医术,生怕自己动手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伤上加伤。
“你们,上那边找找,一定要把人找回来,要不然玄武大帝怪罪下来,你们百死不能抵罪!”
忧心如焚之间,伴随着恶声恶气的咒骂,传来急促有力的脚步声。
“娘亲,快,带她藏起来!”小狐狸竖起耳朵,着急的说。
宁音再不敢耽搁,抱起那人矮身钻进附近的破屋里,同时一踢马屁股,白马吃痛扬蹄而去。
小狐狸则刨着附近泥土盖住血迹。
然后像一道闪电追上宁音,趴在她的肩头,自藏身的缝隙处往外张望。
一边张望一边用兽语说:“娘亲,是玄兵,他们都会法术。用白马先引开他们,但是很快就会折回,我们得快点走。”
“嗯。”宁音虽然通过红莲记忆,学会了一些法术,但对自己的实力深浅并无了解。
故而也没有硬碰硬的打算。
她往四周看了看,目光锁定住远处树叶虽然枯萎,但是枝杆仍然错综盘缠的山中,“我们去那边山上。”
小狐狸立即前头领路,宁音则背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人快步跟上。
她凭着记忆,两腿疾奔,跑着跑着,感觉身体变得无比轻盈,就好像迎风放飞的风筝,待定下神来之时, 已经上到了树顶的高度。
废虚一般的小城尽数踩在了脚下。
小狐狸则在各个树枝,断壁间跳跃,虽然比她的位置低,但行进的速度却是一样的。
“这……”宁音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她的双脚依旧在空中疾奔,但是每一步都不像踩在空中,而是落在实处。
“娘亲,好棒,玄兵追不上我们了。”小狐狸在底下欢呼。
果如他说的那样,再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的身影就没入了山林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片山林虽然鸟兽死绝,树木枯萎,但是干枯的树杆仍在空中交叉盘错,形成天然的穹顶。
起到一定的掩护作用。
两人一狐来到山木深处,找到一个山洞落脚。
这山洞大概是曾经的猎户休息的地方,洞中除了石床以外,还有石头搭成的灶台,以及一些破旧的被褥。
被褥再破,也可以御寒。
宁音将那人放在石床上。
直到放平身体,检查伤口的时候,宁音才发现这是个妇人。
实在是她一脸死人相,瘦得皮包骨,光靠外形实在分不清男女。
宁音摸到她跟篱笆墙一样的肋骨,鼻间冷不丁的又有些酸楚。
地煞毫无良知,才害得玄武大陆上的人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一定要手刃了地煞。
“呜呜……”小狐狸趴到那人胸口,怜惜的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的心窝。
“小才,你认识这人吗?她是谁?”
“她,姓颜,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我不好,我本来答应了会一直保护她,是我不对,娘亲,你怪我吧,小才没用。”
吧嗒吧嗒的眼泪,一滴滴的从乌黑暗淡的狐狸眼中流出,滴落在那人干瘦的脖子上。
那干瘦枯槁的皮肤就像荷叶,连泪水都承载不住,一滴滴的往下边滑。
转眼将她颈下的破褥子浸得透湿。
“你别哭了,她本就油尽灯枯再染风寒,就真的没命了。”宁音眸光微凛,便要将她换个位置,免得泪水沾湿的枕头再把寒气过给那人。
手将将托在她的脑后,却突地觉得有些异样。
她记得很清楚,刚刚把人放下时,干瘦的皮肤明明像老树皮一样硌手。
这会碰到的却是温软腻滑,就好像……好像摸在结冻的油脂上。
难道是这褥子太脏,泪水打湿了灰尘沾在她的皮肤上吗?
宁音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了块布便要替她擦一擦,眸光一转却是定住了。
她震惊的看着妇人的脖子,那干瘦枯槁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白皙红润的光泽。
“这……小狐狸,你快看!”宁音惊叫着仍沉浸在悲伤中的小狐狸。
小狐狸抹一抹泪眼,“祖母,祖母,太好了,祖母,你活过来了!”
小狐狸兴奋的呜呜大喊,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说破了颜氏的身份。
“祖母?你,不是说你是我和魔族生的吗?怎么又跑出个祖母。得,这些事之后再说,你快看,好像是你的泪水让她的身体恢复生机。”
“嗯,那小才就使劲哭,用泪水把祖母治好来。”小狐狸哇哇大哭。
可怜见的,这会子不够悲伤,竟然一滴泪也挤不出来了。
小狐狸很是难堪,“娘亲,我好像哭不出来了。”
“那也不打紧,嗯,我用湿褥子替她擦身,等下你能哭再用东西接着泪。”宁音说着,将一个残破的碗递给他。
这是,小狐狸的泪,河里的水吗?还能用碗接?
宁音却是顾不得小狐狸的各种心思,撕下她颈下的褥子,认真的敷衍在她的心口处。
那心口就像雪原菜篷种子一下,瞬间的变得光滑细腻,并向四周延伸着。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妇人枯槁的身体变成了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样。
看着她光洁的脸庞,乌黑的发丝。
宁音脑中一阵刺痛,她下意识的捧住头,“嘶……”
“娘亲!”小狐狸听到她的异样声音,丢下碗就跑过来,担心的看着她。
宁音摆摆手,另一只手仍死死的按住脑门,好一会方将这股刺痛压下去。
缓解了疼痛,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妇人,脑中不自觉的浮起她睁开眼时,温声细语,笑容拂满面的模样。
“小狐狸,她,和我有关系吗?”宁音冷不丁的出声。
小狐狸毫不犹豫的否认,“没,没关系,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前世流落人界时得了她一些关照,所以才将她视为祖母。”
“这是她本来的样貌吧,约摸三十出头的年纪,便是报恩也该认作,娘亲吧?”宁音说着,转过头眸光灼灼的盯着小狐狸。
她这个猜测完全符合逻辑。
一个三十出头的美妇人,纵是再眼瞎也不会当成祖母。
“她还有女儿!”宁音再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