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下午的练习,陆典总算是能流畅地吹出完整的曲子。躲了她半天的阿青苦着脸端着今晚上陆典要穿的衣服进了屋子。
“公子,这是您晚上要穿的衣服。”
陆典上前拎起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她指着恨不得开到肚脐的领口,惊诧道:“这衣服怎么这样!”
见陆典并没有为下午的事生气,阿青松了口气,笑着答:“这是为了展现公子您的肌肤和身材。”
陆典只觉心口堵了口气,又拎起一件薄纱外衫:“这又是做什么?”
阿青笑容依旧介绍道:“若隐若现才更引人遐想。”
遐想个屁!
陆典把手中的衣服扔给阿青,“换掉,换掉。”
阿青看着手里的衣服很是为难,却还是应了陆典的要求:“公子想换成什么样的?”这衣服可是他好不容易抢来的呢,别的公子都争着要呢。
“平常衣服就行,别这么,这么暴露。”陆典只觉那衣服不堪入目。
“是。”
最终陆典穿了件用银线绣着云纹的白衣,用阿青的话说她穿着这身衣服跟阁里其他的公子相比,就如天上谪仙入了凡尘,陆典不想打击他,勉强认可了他的说法,在她心里,自己穿的就像即将要哭灵的孝子。
雅风阁一年一度的花魁夜吸引了城中不少爱好男风的人前来,整个一楼大厅坐的满满当当,二楼的包厢也都坐满了城中的大人物。
临上台前,陆典让阿青给她寻了面具,挡了上半张脸,被一群男人盯着自己的脸看,她着实接受不了,干脆挡了。
埙声古朴沧桑,陆典吹奏的曲子“思”的调子又悠长深远,让听曲之人不禁陷入曲调中,思念起自己的重要之人。
这场表演陆典觉得很成功,毕竟她在台上听着自己吹的曲子,思绪都飘到了那天晚上小师弟手中那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上。
台下客人争相起哄让陆典摘下面具,她站在台上不为所动,静等着台下人竞价把她拍走。
竞价刚开始,二楼的一位大人便出了五万两银子的高价,惊得一楼众人瞬间雅雀无声。
陆典自己也呆了,自己竟然这么值钱啊,她抬头看向二楼出价的房间,唇角扬起诡异的笑,不论是哪个人,吃了自己特意备的致幻药,一定会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呢。
跟着小侍进了那间房后,陆典有些心痛,她看着坐在屋中饮酒的人,小师弟来雅风阁嫖男人的认知重重砸在她的心头。
怎么会是她小师弟?!
顾珏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问:“那曲子谁教你的?”
你教的,陆典在心里暗暗答道。
陆典想了想,开始编瞎话:“陆典将军教的。”说着她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朝顾珏打了声招呼:“又见面了,真巧啊。”
不待顾珏详问,陆典上前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将自己现编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我在隐阳城做过陆典将军的侍从,名字是她取得,曲子是她教的,我猜你就是她常常提及的小师弟吧。”
这就叫做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
顾珏眸子颤了颤,“你怎么知晓我就是她的师弟的?”
陆典指了指他的左手道:“将军右手也有一个,不过是鱼形,她告诉我她师弟手上有一个猫形的,那天晚上看到这个我就认出来你了。”
顾珏右手轻轻盖在自己的左手腕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弯起唇,声音极尽温柔,“这都告诉你,看来你们关系很好。”
“对啊,关系很好,就跟一个人一样。”陆典附和道。
顾珏抬眼看向陆典,难怪性子跟她如此相像。
“你来这里做什么?”陆典怀着小师弟是因为有事才来的期望,担忧地问道。
“自然是来寻欢作乐的。”顾珏存了逗她的心思,看着她痛心震惊的神情不由得笑了笑。
真的是像,这些年来,他都快要记不清她鲜活的模样了,若是她在这,反应应该也是如此。
陆典一言难尽地看着顾珏,小师弟怎么就喜欢男人了呢,那自己岂不是没有软软糯糯的小侄女可玩了。
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依旧以面纱遮面的莲夫人带着槐序走进屋里,看到顾珏和陆典两人笑道:“我还想是谁出手如此阔绰,拍下了瑕恩的初夜。”莲夫人说着瞧了槐序一眼,“将军是想享齐人之福?”
什么玩意儿,陆典听着莲夫人的话有些不高兴,她小师弟买槐序那肯定是因为怀疑那是自己复活了,买自己刚就说明白了,是因为自己吹的那首曲子,怎么就齐人之福了!
等等,这么想来小师弟并不是为了嫖男人来的雅风阁啊,陆典的眼睛亮了,不喜欢男人就好。
不等陆典说什么反驳莲夫人的话,屋门突然被人踹开,一个红衣圆脸的少女拿着鞭子闯进屋里,恨恨道:“就是你们玷污我小叔叔的名声!”说着长鞭一扬便抽向离顾珏最近的陆典。
顾珏起身抓住红衣少女甩过来的鞭子,冷声呵斥:“顾从欢,你别胡闹!”
闻言顾从欢委屈地红了眼眶,愤愤扔下手中的鞭子,“我才没有胡闹!”说着她抬手指向陆典和站在莲夫人身后的槐序,“明明是他们魅惑你,,败坏你的名声,外面都传你喜欢男人,一句一句说的可难听了。”
陆典瞧着一手指一个,双臂张开的顾从欢哑然失笑,这孩子真有趣。
“他们说什么与我何干。”顾珏将被扔在地上的鞭子缠好,走到顾从欢面前递给她:“教你习武是为了自保,不是让你随意打杀无辜之人的。”
顾从欢小嘴一瘪,不服气道:“他们勾引你,不无辜!”她接过鞭子,小手揪住顾珏的衣袖撒娇道:“小叔叔你别喜欢男人好不好。”
“他们长得那么……”顾从欢瞧了眼陆典,嘴里的话随之顿了顿,“长得虽然有那么一点好看,但他们不合适!”
“胡说什么。”顾珏有些无奈,“跟着你的人呢?”
顾从欢闻言一笑,“我偷偷跑出来的,没带人,小叔叔你得亲自送我回去了。”说话间她的眼睛眨啊眨的,带着明显的躲闪,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在说谎。
顾珏不欲多言,直接朗声喊道:“林古,带你主子回去。”
在外等候林古早就等着这一句,进门朝顾珏行了一礼,动作利落抓住躲在顾珏身后的顾从欢,点了她的穴道,一把扛在肩上将其带走。
陆典看的有些呆,这动作也太熟练了吧。
没了闹事的顾从欢,顾珏坐回原位对莲夫人道:“损坏之物我会照数赔偿,谈谈赎身的价钱吧。”
当了许久背景板的莲夫人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眉眼盈盈坐在顾珏对面:“顾将军张口便要带走我阁中两个妙人,我可是舍不得呢。”
于是没有话语权的货物陆典亲眼见证了,自己被买卖的过程。
莲夫人对于槐序的价钱涨了又涨,对于陆典的价钱降了又降,最后竟然说:“十万两你带走槐序,瑕恩就当送您。”
陆典瞠目结舌,姐姐,刚刚还说我是个妙人呢,现在怎么就白送了?!
没曾想顾珏更狠,“五万两,我带走两人。”
莲夫人自然不肯,只见顾珏冷酷一笑,摆出权势,“莲夫人,我若是想,不出一枚铜钱便能带走他们。”
陆典暗自翻译了下顾珏的意思:别给脸不要脸。
于是商讨结束,价值五万银子的槐序和白送的陆典被顾珏收入囊中。
陆典十分不开心,临走前恨恨瞪了莲夫人一眼,敢情当初说赎身要两万黄金,就是欺负她不懂行情。
从雅风阁到御安王府,陆典觉得自己的生活水平上升了许多,她要做的就只有将在隐阳城发生在陆典将军身上的事写出来交给顾珏,除此之外她的日常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就比如现在,她想吃个橘子,手还没碰到便有人冲上前来,为她将橘子剥皮,挑去白丝,一瓣一瓣地摆成花状装在精致的瓷盘中,弄得她都不忍心去吃。
喝口水她是碰不到杯子的,仅仅是看了茶壶和杯子两眼,便有人试好温度,将茶水恭敬地递到她唇边。
去如厕是最清净的时候了,但他们会蹲在门外,陆典瞧着那一个个的影子,生怕他们会冲进来帮自己擦屁股。
被这么多人围着属实有点憋闷,陆典便去花园赏花,结果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愣是走出了要去干架的气势。
这样的日子陆典过了两天简直要疯,她招手把从雅风阁跟来的阿青唤到身边悄声问他:“打听清楚了没,他们为这么对我看的这么严。”
阿青憨厚一笑,“公子,您想多了,他们不是为了监视您。”
“别卖关子,快点说。”
“公子,你记得刚入府的时候有府医来诊脉吧。”见陆典点头,阿青继续道:“府医说,您患有心疾不可劳累,所以将军才安排了这么多人服侍您。”
“瑕恩公子,弯腰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见陆典跟阿青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身后跟着的人很是担心陆典的身体。
知道真相的陆典着实有些不好了,她觉的心好痛,端个杯子喝茶真的不会被累着啊!
这般事物巨细的关怀,她真的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