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想什么呢？”见陆典心不在焉的样子，陆清和很不满的开口。
陆典瞧了他一眼，“想你们瞒着我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啦。”陆清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就是警告我不许跟别人说哥哥的事情，还有我幕后的主使，对了，我要的东西他也不愿意给我，过分。”
陆典皱眉，“这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就是就是，都是些小事，顾珏这个人就是小气，哥哥以后离他远点。”陆清和不放过任何机会贬低顾珏。
对于这话陆典完全没认真听，她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清和眨眨眼，愤慨道：“就是哥哥你啊，我想带哥哥远走高飞，顾珏不同意。”
这么敷衍的回答陆典一点没相信，她也不再纠结这件事，转问道：“指使你的人是谁？”
“莲夫人。”陆清和坦然答道。
“详细点。”这谁猜不出来，她想知道的是莲夫人真正的身份。
陆清和敛了笑意，“莲夫人是燕国的探子，开了间秦楼用于搜集情报……”
“你怎么这么磨叽。”陆典有些不耐烦，这些消息小师弟早就查清楚了。
“哥哥，别急嘛。有些事情可是顾珏查不到的。”陆清和好脾气道：“她是四年前出现在燕国的名妓，被燕国那位年轻丞相看中，本来也算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
陆典听不下去了，提醒道：“成语不是你这般用的。”
陆清和倒是不在意，“是那个意思就成，我书读的少哥哥别嫌弃。”
“本来跟着燕国丞相她这一生也算是无忧了，可她一个青楼妓子偏偏放着安稳日子不过要来昭国当细作，还寻到了我。从跟她的为数不多的交流来看，这位莲夫人对顾珏有着极大的敌意，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哥哥很好奇吧，这世上什么人会跟顾珏有深仇大恨。”
“荣国。”陆典轻轻吐出两个字，知晓陆清和的存在，又仇恨顾珏的人，定是遭受了亡国之耻的荣国人，或者说是荣国皇室。
“哥哥一向聪明。”陆清和夸赞道。
“你知道她是谁？”陆典问道。
陆清和有些凝重地点点头，“只是猜测，但也八九不离十，这人跟哥哥你颇为熟悉”
跟自己相熟的人，陆典仔细想了想，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名字，她有些不置信看向陆清和，却见他叹了口气，“哥哥想到了是不是？”
“不会的，她，她怎么会是莲夫人。”陆典还是不敢相信。
“荣国亡后，皇室男子被屠杀殆尽，女子……沦为军妓。”陆清和说得有些艰难，“六公主，也在其中。”
陆清和回忆道：“当初皇城被围，城中无可用之将，六公主披甲上阵，虽然守城守的艰难了些，但攻城之军伤亡也颇为严重。”
“她那么胆小，瘦弱，如何守得了城，涟儿最怕血了。”陆典听着心口沉闷起来，战争不是她该沾染的。
陆清和说着语气里渐渐带了冷意：“因为六公主，他们一时无法攻下皇城。燕国将领传言国主，只要将六公主交予他们处置，便不杀城中一人，包括荣国皇室。”
陆典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颤声问道：“然后呢？”
陆清和叹息，“就那一句话，六公主被下了药，被她的亲人以及城中被护的百姓拱手将她送进了燕国军帐之中。”
“再后来，国主开城投降，全城被屠，皇室男子不留一人。”陆清和嗤笑一声，“傻得可怜。”不知说的是六公主秦涟，还是荣国皇族，亦或者是城中百姓。
“我有安排人护着她的。”陆典不愿相信陆清和所说。
“六公主不愿啊，城外可是让哥哥你身殒的敌人，同你一般战死是她自己选的。”陆清和继续道：“都传六公主不堪受辱自杀了，但我去寻过她的尸体，没找到。”
“你不是说再也不会踏进荣国皇城半步么，国都要亡了你却回去了？”陆典冷声道：“清和，我不信你。”
陆清和无所谓地摊手道：“没地方去了就回来了呗，誓言这东西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嘛。前几天我还说要将你对我的羞辱百般奉还呢，现在我可只想哥哥你再多羞辱我几次呢。”
“回来了，顺便还跟涟儿一起守城了是吗？”陆典自动略过陆清和毫无意义的后半句，讥讽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陆清和大呼冤枉，“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眸光闪动幽幽道：“荣国可是你意思也要护着的国呀，作为你的影子，我自然也要如你一般嘛。”
“哥哥，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没有半句谎言。”陆清和歪着头说道，看不出半分认真的样子。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何又认为莲夫人就是涟儿。”
“猜的呀，就如我认出哥哥你一般，这世上知道我的存在的人真的不多呢。”陆清和突然腼腆一笑，“说起来我猜你是哥哥的时候可震惊了，没想到哥哥直接就承认了。”
陆典很是了解他的性子，“我否认你会相信？”
“哥哥果然了解我，我认定的事……”陆清和面上笑意不减，语气却是正经起来，“死也不会变。”
陆典心下十分乱，她起身对陆清和道：“你好好养伤。”
陆清和喊住陆典，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哥哥是去要寻秦涟吗？”
陆典停住，“是又如何？”
“那我劝哥哥最好不要说漏嘴哦，死而复生这种事会吓到我们胆小的六公主的。”陆清和笑眯眯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陆典不悦地看着陆清和。
“秦涟活着就是为了给哥哥你报仇嘛，而你跟顾珏关系似乎挺好的，她一个女孩子遭受了那么多事哪敢面对你，再说了哥哥你活了，她坚持的事情可就没意义了，哥哥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呀？”陆清和像是真的想要从陆典这里得一个答案，问的颇为认真。
天色将将暗下来，荥安浊衣巷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常。
巷子很宽，道路两旁的摊贩大声推销的自己的商品，大多是些玉钗香囊，让夜里寻欢的男人买下当个小礼物送给美人。
陆典烦心地坐在马车中，她完全不知道见了秦涟要说什么，可就是想看看她。她此时既希望莲夫人是秦涟，又迫切不愿她是。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陆典下了马车，站在门外迎客浓妆艳抹的男子笑着迎上来，待看清了她的模样笑意消失殆尽，“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瑕恩公子吗？不在王府待着，来我们这种地方干什么。”
“谈宁你怎么说话呢。”阿青骂骂咧咧地将陆典护在身后，“公子想去哪是你管得着的？你要是有本事也寻个人把你赎走啊，下贱命一条哪来的底气红眼别人，你是长得比我家公子好，还是才……还是长得比我家公子好啊！”
谈宁的声音大，阿青的声音更大，好热闹的人很快把他们围了起来。陆典不想被人当作笑资，拉了下阿青低声道：“我们先进去。”
阿青得了吩咐推开挡在身前的谈宁便护着陆典往里去，谁知那谈宁不知抽了什么疯，面目狰狞抓住阿青便殴打起来。阿青自小混迹在这种地方，不可能不还手，两人不顾形象瞬间扭打在一起。
陆典喊了几声阿青，奈何他正在气头上再加上周围人群乱哄哄的说话声，根本没有听见。
门外出了这样的事，万庆得了信着急忙慌赶了过来，看见在门前打作一团的两人直接脱了只靴子砸过去，“给我住手！”
两人听到万庆的声音立刻停了手，阿青怂巴巴地瞧了眼万庆，垂着头躲到了陆典身后。
“瑕恩公子您怎么来了？”万庆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位清朗俊逸的公子正是被御安王赎走的瑕恩，他谄笑着走过去，“这是怎么回事，阿青怎么会跟阁里公子打起来。”
阿青探出半个身子，指着站在原处不住颤抖地谈宁气愤道：“是他拦着公子不让进去！”
万庆瞪了一眼谈宁，向陆典赔笑道：“是他不懂事，瑕恩公子莫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跟我来。”说完他朝周围看热闹的人挥挥手，“都散了，散了。”
“我要见莲夫人。”被万庆带到一间安静无人的房间后，陆典直接说明来意。
万庆为难道：“这我得去问问夫人。”
陆典应道：“好。”
从房间出来万庆面色阴沉，看着自觉跪在门外的谈宁一脚踢在他身上，压低声音道：“那位公子是你能惹的么！”
被踢倒的的谈宁立刻又恭恭敬敬地跪好，朝万庆不住磕头，“管事，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
“小点声！”万庆又是一脚踢过去。谈宁赶忙收住声音，抬头祈求地看着万庆。
万庆冷冷地瞧着他，“没脑子的糊涂玩意儿，今晚上你去伺候二爷。”
闻言谈宁吓得赶忙扯住万庆的衣摆，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求求你，我不想去，我不要去。”
“这由不得你。”万庆毫不留情地将衣摆抽出。
万庆离开后，很快有人将呆呆跪在地上的谈宁拉起带去梳洗，他被人拖着眼睛盯着陆典所在屋子的房门，眸中尽是怨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