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忘年恋之各种悲催
甄斯文2025-07-05 15:483,176

回到家已经很晚,上床前我仍在犹豫,是否需要给父亲打个电话。

  我仍记得很清楚,小时候每到母亲的忌日,父亲都会背着我去墓地。坐在母亲的墓前,会惆怅地讲起他跟母亲过往的岁月。

  其实他们两人,以现代人的视角,并无多少的浪漫。他们是下乡知青一起考上大学,自然走近的。那个时候社会风气严谨,他们连拖个手都是交往一个月后。拖手后,父亲还兴奋的无法安睡,背了半宿的《诗集》。“恰同时少年,风华正茂。”

  亲吻发生在交往后三个月。父亲怅然地回忆着,两人偷偷摸摸的,亲吻前后四处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回到宿舍又是一夜不眠,又是大背《诗集》。“男女并驾,如日方东。”

  上床发生在简单却激情的结婚之夜。那一夜,父亲终于发现,实在腾不出时间背诗。

  后来的父亲,只需要一天就把拖手、亲吻、上床全部搞定。当然,他也不再背诵《诗集》。他用行动表明,随着光阴的流逝,他终于领悟了这句诗的精髓。“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时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时光真是极好的雕刻家,把一个热爱诗选,一心想着“长缨在手何日缚苍龙”的男人,变成一个数“风流”人物只争今朝的花花公子。

  我只能证明,再婚前父亲的心里,母亲依然是唯一的。我对母亲没有特别清晰的印象,父亲的嘴巴里,母亲是极美的人儿,极聪明的人儿。他大底认为她好的太极端,所以上帝觉得应该收回来陪自己。

  父亲再婚后,就假装忘记了母亲的忌日。记得他再婚的第一年,我还特意打电话问他,母亲忌日的花是我买还是他买?

  他支吾了半天,说那天有重要商务会议,可他以前安排工作都会有心错开母亲的忌日的。

  我有心与他闹别扭,建议他把重要会议改期。他又支吾半天,说这是不可能的。我可爱的父亲,在别的女人面前撒起谎来眼儿不眨。惟独在他唯一的女儿面前,支吾来支吾去,惟恐她不知道是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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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我一怒之下扔了电话,一个人去了母亲的墓地。坐在墓前,山风徐过,我心悲凉。冰凉的墓碑上有母亲几十年如一日的微笑,她似乎含笑告诉我,“人的一生太漫长,我们难免都会犯错。可是,我的小姑娘,有了你这个错误也是美丽的。”

  成年后,我便明白,这一类型的错误在生活中是频繁发生的。即使母亲饱读诗书、富有智慧,对于异性的美貌依然有着飞蛾扑火般的热情。如同大多数女人一样,盲目而又热烈,会将一朵花或一首诗错解为爱情。

  第二天,继母却一反常态,打电话来表示歉意,“哎呀,都是我的错,忘了昨天是你妈的忌日,还硬拉着你爸出去玩。你爸也是的,不事先告诉我一声。夭夭,你别错怪了他。”

  我淡淡地说:“没关系,我不会怪他的。我妈昨晚托梦给我了,让我把她用过的东西全存下来,留待将来贱价拍卖。虽说全是些便宜货,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就特别喜欢二手货?”

  继母哈哈两声,说:“姚淼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懂。”

  胜利者当然听不懂失败者的话,我讨厌胜利了还特意跑到敌手面前打V手势。这场战争我是根本没有赢的机会,所以索性完全地撤退,远离他们的生活,让继母赢的不费吹灰之力,让她得不到一点的胜利感。

  我的撤退赢得了继母的尊重,以后每年春节的例行家庭联谊会上,她对我非常客气。我的父亲也满意我的撤退,没有让他成为夹心饼干的夹心。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表面化的友好,所以想了一夜,觉得还是不要打电话给父亲最好。第二天,我买了束很大的白色康乃馨,一个人去了母亲的墓地。

  刚跪拜完,就见父亲腆着肚子走了过来。比起春节,他明显又长胖了。为了掩饰自己的肚子,他特意穿着一件宽松的衣服,可是山风一吹贴在肚皮上,欲盖却更加弥彰。

  我心中忽然的不忍,别转了视线。

  他走近,有点抱怨地说:“淼淼,怎么不打电话叫我?”

  我黙然不语,站在一旁,看着他放下白菊花,哀思片刻。然后,他走到墓牌旁,拂去灰尘,抚摸着照片上母亲,惆怅的微笑。

  点燃的香柱烟气氲氤,飘在我们两人之间。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于他忽然来拜祭母亲,我有点预感,虽不惊讶但难过。

  他现在不再是那个风流倜傥的大龄花花公子,而是一个挺着肚子的老年花花公子。事实上以他的年龄与不适宜的肚子,他是否还能成为花花公子?如果不能继续这种生涯,他又如何是好?我的父亲已经适应了这种轻浮喧嚣的风流生活。

  父亲偏头对我微笑,阳光照虚眼角的笑纹,他的微笑依然有着昔日的几分味道。“淼淼,你现在有点象你妈了。”

  我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墓前的台阶上。

  父亲怅然一笑,说:“这下又不象了。”接着他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我揽住他的腰,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看着远处的山山水水。小时候,我与父亲每次都这样偎着在墓前坐很久,他就不紧不慢地跟我讲妈妈的好。

  但台阶太低了,这种高度对父亲压不下的肚子是一种迫害,他没有办法久坐。于是他很快地站了起来,点燃一支烟,背着风站着。

  我禁不住地失望,真的好想与父亲一直揽着,就象小时候那样。每次坐在墓前时,我就觉得自己仍是一个备受眷顾的小女孩。于是我也站了起来,挽着他的胳膊,说:“爸,我们回去吧。”

  他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母亲的坟墓,然后与我慢慢地往山下走去。快到山脚下时,有个二十年一直存在的坑,不大不小。我先跳了过去,然后不假思索地朝另一边的父亲伸出了手。他看着我的手,微微僵住。

  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抱着我跳过这个坑。当我稍长,他就会先跳过,然后友好地朝我伸出手。后来我成年,每次依然是父亲先跳过,然后微笑着对我伸出手,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本能。

  但是今天,我向父亲伸出了手,伸出了暗示他衰老的手。而这只手,甚至是毫无意识的伸了过去。父亲身子微微僵硬,看着我的眸子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惶恐与难过。

  我烫着了一般缩回手,努力地微笑着,说不出任何调侃的话来。

  父亲也微笑,然后跳了过来。但不知道为何,这个平常的坑,却让他落脚时微微一歪。他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晃了一下。

  我们回到各自的车里,一前一后往市区开去,回了各自的家。

  傍晚时,我正与睿云、张冬键吃饭,继母的电话来了。她很直接地问我:“你爸去你妈墓地了?”

  我淡淡地说:“是的。”

  她又说:“他把脚扭伤了。”

  我想起父亲跳过坑时的别扭姿态,但仍是件意外的事情,那么小的一个坑而已。

  继母再强调:“姚淼,他实在不应该把脚扭伤。”

  我反问:“那你觉得,他应该扭伤哪里?”

  继母愣了愣,微微提高声音,说:“姚淼,你什么意思?”

  我说:“爸爸他已经不是三、四十岁的壮年人,也许明天他会扭伤腰,后天他会扭伤脖子。不过我想,他有你的照顾,这种概率非常非常小。所以,请你务必照顾好他扭伤的脚,别让他有扭伤下一个地方的机会。”

  继母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说:“保姆有事找我,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我拦住她,“你一定记得刚碰到我爸时,那时候他又英俊又风趣吧?”

  “是。”若非如此,继母如何肯费尽心思将他套牢。

  “那个时候,我以为他一辈子都会玩下去的,但是他爱上了你,并且娶了你。我知道他自从跟你结婚以后过的非常开心,他的肚子就是明证。你是他妻子,你本是他最亲密的人,如何幸福长存是你俩的命题。但作为他的女儿,我依然要深深地感谢你。”我知道,父亲的肚子是衰老的本能,并不是幸福生活的明证。

  但说谎如果能让父亲生活幸福,即使他永不再去妈妈的墓前,我也愿意说很多很多。

  因此,我十分郑重地又重复了一声:“谢谢你。”

  继母沉默良久,然后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我关掉手机,伸出筷子半天没挟到一根菜。

  睿云深深地看我一眼,起身倒了一点点红葡萄酒递给我。张冬键放下了筷子,默默地看着我,眼神悲悯。

  我喝了一大口,眼前忽然浮现白天的一幕:山风吹着父亲宽大的衣服,他的肚子圆滚滚地,欲盖弥彰。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我赶紧低下头咳嗽,假装被那一点点酒呛着。

  父亲的脚并无大碍,差不多两天就痊愈了。我听他电话里的声音跟平常一样,顿时吁了口气,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虽然在他再婚的时候我就想到可能的结局,但真的不希望结局成真。

继续阅读:第47章 多年的娼妇静过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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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战记:第三类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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