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梦想的侩子手
甄斯文2025-07-05 15:313,934

我皱起眉,摊摊双手,疑惑地看着瑞云说:“他怎么回事,出去一个晚上,怎么看到我象看仇人?”

  睿云一脸平静地收起合同,有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对于张冬键的行为,她没有一点的惊讶。看来在我回家之前,两人有过比较深入的交谈。

  “你说嘛,他到底怎么了?”我有些咽不下去这口气,觉得莫名其妙。

  睿云平静地说:“他一直以为,他一生之中最大的梦想就是赚一笔钱,回家盖个二层楼的大房子,风风光光跟小桃结婚。但是现在,他发现,这个梦想永远也不会实现了。”

  我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换回旧衫的张冬键,离开我家时,心里非常坚定地认为,原先的生活才是适合他的。算算时间,也快是小桃下班时间,于是他兴冲冲地跑到厂子宿舍门口去等她。

  一群穿着一水蓝色棉布工作服的女工们,正吱吱喳喳地、三三两两地走来,小桃就夹杂在这堆人中。这些从事着艰苦体力劳动的女人们,刚从流水线上下来,个个表情呆滞,疲惫不堪。

  看到高大英俊的张冬键,小桃顿时红了脸。在姐妹们善意的哄笑中,她兴奋地挤开人群,走到张冬键面前,用土话说:“冬键,你怎么突然来了?也没先吱一声。”

  张冬键的心头升起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这就是他青梅竹马、念念不忘的小桃吗?脸型、五官、身材,全是他熟悉的,还有那巍然挺立的胸,那是他梦里无数次流连忘返的地方。

  可是她却又是如此的陌生,当小桃兴奋地伸手去挽他胳膊时,他居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他清晰地闻到她一天劳作后身上浓重的汗味,看到她此刻零乱的头发及手指甲里的泥垢。以前一想她丰满的胸,他总是兴奋不已。今天却觉得薄衫下不停颤动的胸,并没有被内衣很好的塑形,似乎有点过于庞大了。

  他的情绪突然前所未有地低落下来。小桃对他的走神感到不满,奇怪地瞪了他一眼,重重地拍打了他的胳膊一下,说:“你怎么了?分开没多长时间,搞得不认识我一样。”

  他当然认识她。他俩在同一个地方出生长大,说着同一种方言。穿着开裆裤时就在一起玩过家家游戏,无数个春夏秋冬,无数个朝朝暮暮,他们曾在一起渡过了数不清的快乐时光。

  晚上两人还是决定出去吃饭,走进到处积着污垢的路边小餐馆,他皱起了眉。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四处寻找着,不太可能出现的卫生许可证。饭馆里矮胖的老板亲切地迎了上来,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冬键,小桃,你们来了!最近挺忙的吧,好久没来了!”

  “曹大哥,你生意兴隆呀。嗯,最近冬键他刚换了工作,很体面的工作呢,所以……”小桃用骄傲的眼神瞥了高大英俊的少年,跟老板用乡音打着招呼。

  “来,坐,快坐。”老板伸手指着一张没人的桌子。张冬键看着那只满是油污的黑手,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

  小桃看他怔然失神,招呼都没有一个,用力捅捅他的肋骨处,说:“冬键,搞什么呀,傻了么?象变了个人一样。”

  张冬键无言地冲老板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坐下时,不经意在桌子上一按,看到五个清晰的油腻的手指印。他一把抓过旁边廉价的卷筒纸,对着手擦了半天,结果沾了一手的纸屑。越擦似乎越脏了,他举着手一脸的茫然。

  曹老板用力地拍着张冬键说:“那咱照旧,给你们来几道家乡小菜吧。”小桃看张东健毫无反应,就率先点头赞成,老板立刻屁颠颠地准备去了。

  先端上来的是酱驴肉,曹老板的手更是油光可鉴。张冬键立刻想到他根本没洗过手,更别说戴着一次性手套来切肉了。

  这一顿饭他几乎没动筷,而小桃则一如旧日,吃得非常欢畅。嘴里塞满东西时,还一个劲地冲着张冬键说:“冬键,吃呀,快吃,很好吃呀。”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其实张冬键也能感受到,他的突然出现,让小桃格外地快活。在艰难和单调的生活中,鲜少迸发的快活,让小桃兴奋不已。

  所以,吃饭时她喋喋不休、颠三倒四地说着话,每次一张口就会从牙齿缝间掉出一些肉沫渣子,一边还稀里哗啦的喝着汤。

  小桃尖锐的声音,吐沫横飞的样子,刺激着张冬键的耳膜。他不由想起刚来我家时,他每次这样喝汤,我与睿云就停下筷子盯着他看,不用几天他就利索地改了过来。

  她大声咒骂上床的徐美凤如何如何下贱,总是让班头摸她的胸部和屁股,就为了每个月能多休息几天且无需被扣工资。小桃一边诅咒着那个她认为不要脸的女同事,一边骄傲地挺挺自己硕大的胸。潜台词就是她为了张冬键宁肯吃苦受累,也要守身如玉。

  吃完饭,陪着小桃回宿舍的路上,小桃粘在张冬键身边,高挺的胸不停地蹭着他胳膊,暗示着她可以去找人调班。从现在到10点钟之前,她将都是自由的。

  与小桃共享鱼水之欢,那是他以前趋之若鹜的事。他清晰地记着,第一次他将小桃的上衣脱掉的情景,那时他才17岁,刚刚从高中辍学在家。

  那夜是个美丽的月圆之夜,小桃拉着他的手,两人躲在碾谷场的大草垛后面亲热。本来他只是打算亲亲她的,可是小桃丰满的身子太烫了,一下子就将他的一腔热血烧开了。

  他不再满足于隔靴挠痒般的抚摸,颤抖着开始解小桃的衣扣,小桃早被他的抚摸弄软了身子,也就由着他胡来。当他终于彻底将小桃的上衣脱下来的时候,夜风打在灼热的皮肤上,让迷迷糊糊的小桃清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用胳膊环抱住自己的裸胸。

  此刻银白色的月光,给平凡的少女丰满的裸身镶上了美丽的银边,那对巨大的桃子超出了少年的承受能力,张冬键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小桃被他晾在那里,有点不满意了,撒娇地摇晃了两下身子,那对大桃子就在张冬键眼前颤巍巍地晃悠着。

  张冬键被眼前活色生香的景象刺激的红了眼,纵身就将小桃扑倒在稻草堆上,扑到那对朝思暮想的桃子上。空无一人的谷场上,很快想起了令人遐思的声响。

  小桃可能也想起了某个要命的时刻,身体霎时涌过一阵热流,于是更加卖力地蹭着张冬键的胳膊。可此刻的他,却不停地躲闪着那巨大胸器的偷袭,半点男人的冲动都没有。

  他婉言劝小桃不要耽误工作,落荒而逃一般地离她而去。一直到他坐上了回城里的公交车,他才长长地吐了一口胸中的浊气,迎来了自由的呼吸。

  张冬键习惯性地回到曾工作过的西红门服装厂厂区,去熟悉的小卖部买了包白沙烟,走到厂区附近的天桥下,在花坛边坐了半天,抽掉了一整包烟。凌晨就靠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眯了一下,犒劳了一下最后疯狂、四处觅食的秋蚊子。

  他不是找不到住的地方,厂区里有他的同乡。凭借他一贯的好人缘,他们都会热情地招待他,留宿他。在没见到小桃之前,他也是打算着先去了一个老乡处住几天的,然后重新找个工作。

  但见到朝思暮想的小桃后,他突然哪儿都不想去了。他需要想清楚,事情究竟在哪儿出现了差错。为什么熟悉的环境,变得似乎无法容忍;熟悉的爱人,变得面目全非,亲近一下都令他感觉为难。

  张冬键如今的水平,一宿的思考显然不足以让他明白,量变会引起质变的深奥道理。但有一件事他想明白了,不是小桃变了,不是老乡们变了,而是他变了。这种变化似乎是不可逆的了,他没办法再让自己变回从前。

  第二天,他在大街上漫无目标地闲逛半天,在夜色来临时回到了我的房子。他敲开门,看到睿云的第一眼,感觉鼻梁发酸,觉得份外亲切。

  睿云叹息说:“姚,他在恨你,你毁了他的梦想。”

  她的言下之意,我成了刽子手,只不过行刑的对象,换成了张冬键的梦想和小桃。

  他到北京不过半年,谁能担保若干年以后他不会改变?只是不巧改变他的人是我。所以我很不以为然地说:“过不到一个月,他就会淡忘这件事,而觉得是我打开了他生命中的另一扇门。”

  对于我的自吹自擂,睿云不胜厌恶,皱起眉头说:“靠,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呀?”

  我知道刚才的话,有那么一点高高在上的味道,着实惹人生嫌。但事实上,我内心确实如此想,张冬键显然已习惯这种生活。我甚至能预见到不远的将来,他不仅仅会生活得如鱼得水,而且甘之若饴。

  书房的门再次打开了,我和睿云立马闭上了嘴,深怕我俩的争执再次刺激了他。张冬键已利索地换上新买的衣服,拿着旧衣服走到垃圾筒旁边,仅犹豫了片刻,毫无留恋地将它们扔进了垃圾筒。

  在我看来,这是个非常强烈的暗示,意味着他完成了与旧日生活的一种割裂。我松了口气,有个比较稳定的盟友,总是件好事。

  他大咧咧地在我身边的沙发坐下,双手撑在膝头上托着下巴,低着头久久地盯着脚下的地面,仿佛他曾经的梦想就在那里丢失了。

  于是,我故作欢快地拍了拍张冬键的肩膀,“小伙子,你能回来工作,我真的很高兴。”

  张冬键不屑地撇撇嘴,说:“有什么可高兴的,出卖皮相而已。”

  “呵!那些所谓的偶像明星,哪一个不是在出卖皮相?”看他如此地看低自己,我反而真的有了几分谈话的兴趣了。

  “但明星就是明星,即使出卖色相,谁会看不起呢?”他情绪仍旧低落,有点较劲。

  “他们也不是生来就是明星的,在成为明星之前,有些人还靠拍三级片维生呢。”张冬键瞥了我一眼,仍旧一脸的不以为然。

  为了强调我说话的可信度,我打着手势,正色说:“你为什么如此看待自己的外貌呢?上天是公平的,正所谓天生我才必有用。有些人生在贵族之家,一生下来,就有尊崇的地位,得到众人的尊敬。有些人生来富有,可以一生随心所欲,衣食无忧,譬如珍妮花。有些人生来聪明,通过不懈的努力,成为学者专家。”

  “而上天给予你的是外貌,这不是什么错误,你应该骄傲才是。你与那些天生富有,天生尊贵,天生聪明的一样,只是天生美丽……”

  张冬键“噗嗤”一声被我逗乐了,哭笑不得地看了我一眼,脸上的阴霾倒是渐渐褪去了。

  我继续一本正经地说:“上天给予你不同与一般人的美丽,即使你不能好好利用它,也不应该如此轻视它。靠相貌谋生并非是什么轻贱的事,每一个人从生下来,拥有的资源就不一样。”

  张冬键通透澄澈的眼神盯着我,晦涩不明却又欲语还休。半晌,他轻笑一声,不无嘲笑地说:“那上天给你的可真多。”

  我默然半晌,说:“是的,所以它早早就收走了我的爱情。”

  我的话不知怎么触动了他,张冬键在沙发上一下子坐得笔直。一小簇奇异的火花,在他棕褐色的眼眸中燃起,眼神奇异般地明亮起来。

  不管什么原因,他肯振作起来,我就功德圆满了。至于我屠杀了他梦想这样的行径,从法律上讲,并没有什么合适的条款可以判罪,我当然顺理成章地假装忘记了。

继续阅读:第45章 烹制“毒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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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战记:第三类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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