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花呗,爬了几里山路给我打电话晒幸福。她如今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你倒是可以放心了!”我随口应道。
“你是始作俑者,别只顾给自己脸上贴金,还不知道将来是喜是忧呢!”卢远航的口气有点不以为然。
“你哪只眼睛能看见未来呀?这一刻他们快乐着,也就足够了。再说,那时我哪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我不服气地顶嘴,心里有着微微的惆怅。
卢远航当然还不知道睿云的事儿,可我却真心实意地后悔着,为了当时那个无聊的灵光乍现。如果我知道睿云会因为他成为一个单亲妈妈,我会不会拼死将他踢下车呢?我想我一定会。
“你什么时候知道了《都市俏佳人》的网站是我的呢?”卢远航显然已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包括珍妮花要和小保安结婚。可他似乎再没有质问过我或者给我难堪。
“哼!”他轻笑,“你有那么神秘吗?再说,我想知道的事儿,有什么难的?”
“你为什么不揭发我呀?”我有点糊涂了。
“你要听实话么?”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似乎就在我耳边,令我微微有些恍惚起来。“我怕你哭,真的。你张大了眼睛看着我,默默地流着眼泪。姚淼,就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嘣”的一声,我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弦被拨动的声音。
“今晚上你哪有时间和我闲聊呀?你们这样的名门望族,不大行祭祀之类的活动吗?”我笨拙地转移了话题。
其实我很想问问他,他是否和他的妻子,在这个传统的团圆日里团圆了呢?可我还没有丧失理智到了能将它问出口的地步。
他“嘿嘿”乐了下,“我外公仍顽强地占据着这个位置,不肯放手给年轻人。再说,下面还有我舅舅呢!没我的份儿!除非……”
“除非什么?”我讨厌他说半句,留半句的风格。
“除非我先于表哥生下继承人,你肯吗?”他得意地笑。果然没好事儿,怎么绕回到我身上了?我实在是绕不过他。
“你们什么家庭呀?这么封建,是不是非得先生个儿子出来才有资格继承呀?”我的脸红了。
“你当心呀!这话当着我母亲的面儿可坚决不能说,否则你服装厂的事儿,那就泡汤了!”卢远航慢悠悠地说。
“她怎么会见到我呢?”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并看不见。
我知道他口中的母亲,其实就是养大了秦尉的那位虎妈。反正从秦尉口中能感觉出,他对母亲是很有些敬畏的。
“你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呀!”卢远航对于我的惊呼一点也不惊讶,“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把秦尉的留言搬了出来,她才答应见你的。你好好准备吧,我正式通知你,初十你来南京见她。她才是服装厂最大的股东,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我的心立刻哆嗦起来。“见我,见我干什么呀?要我说什么?”
“说你的资金准备、未来3-5年的发展规划呀,你给我不是说过吗?再准备一份书面资料就行了。不用太紧张,一切有我呢!”卢远航温柔起来,确实有着溺死人不偿命的本钱。
“那么说,我的事情差不多了?”我一时间欢喜起来,忘记了资金缺口的烦恼。
“差不多了吧,不过,剩下的要看你自己了。我可是拍了胸脯保证了,你绝对会将服装厂发扬光大的,别给我丢脸哦!”他大咧咧地表功。
“你真的看好我吗?”我想起珍妮花投资的时候,说到过他对我的评价。
“你不是还有我吗?”卢远航的温柔小意确实令我心花怒放。再怎样说,我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亦不能免俗。
“你不是曾经说过我是个优秀的CEO人选呀,那你都是骗人的啰?”我矫情起来。
出现在我身边的男人似乎都很优秀,愈发衬托得我一无是处。
“呵呵!”他出乎意料地高兴起来,“你什么时候在意起我的意见了?嗯,我没说假话,假以时日你一定是个优秀的经理人。我也认为,网购在未来2-3年将会渐成气候,相信你的选择没有错。也许有一天,服装厂做你自己的品牌都来不及呢,你会成功的!”
“谁在意你的意见了?”我又与他较上了劲。假以时日才是,又不是现在。
“好,好,是我在意你的意见。好不好?嗯?”他大概认为我在撒娇,语气立刻温柔起来。
其实我的确是在撒娇,我刚想再说点什么。窗外突然响起“噼里啪啦”鞭炮齐鸣的巨大声响,间杂着烟花上天的呼哨之音。
我举着手机奔到窗边,将手机对着窗外传来的巨响,让他感受一下我身边开始倒数的新年气氛。
小区里指定烟花燃放点就在眼前的广场一隅,此刻不少人扛着烟花的各色盒子聚集起来,几乎同一时间开始燃放。五颜六色的璀璨烟花很快在幽暗的夜空中绽放开来,照亮了整个夜空。
“喂,卢远航,新年快乐!”烟花腾起的光彩照亮了我的脸,我对着手机大声嚷嚷。
然后,我将手机的听筒贴近耳朵。尽管他那边依然也是鞭炮声大作,我依然听见了他亲吻听筒的声音,“我爱你,姚淼,新年快乐!我的新年礼物你收到了吗?”
是的,我收到了!还包括了你的心意,我在心里默默回应着他。
在这个辞去旧岁,迎来新年的神圣时刻,立在漫天胜放的烟花下,我有着心愿得偿的巨大喜悦。我躁动不安的心膨胀起来,犹如一艘航船正迎风升起了满帆,即将驶出狭窄的港湾,驶入一望无际的海洋。
在我初十出发去赴决定我命运的约会前,有些事情已经提前有了结果。譬如父亲和邢梦莲旅游回来后,已经陷入了公开的热恋之中。
我看加起来岁数超过壹百的两人,每日里亲亲爱爱,送来送去的不嫌麻烦,建议干脆搬一起住得了。两个久经沙场的人倒是羞涩起来,居然异口同声地严词拒绝,搞得我好像多豪放似的。
林菱准备元宵节以后再回来,居然还是与韩森同进同出。我不可置信之余,不怀好意地发短信问她:“你在英国渡假有人陪吗?”
她回短信,“有呀!他最多回去吃个晚饭啥的,睡觉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我长大了嘴巴,什么意思?陪着她的竟是韩森吗?他曾经给我也提供过高价情妇的岗位,如今他铿锵有力的誓言此刻犹在耳边。
他曾说,她的妻子会是他一生的挚爱,无论他的身体是否忠诚着她。如今挚爱就在身边,他每日还必须回到情妇的身边睡觉,这意味着什么呢。
“难道他爱上你了?”我锲而不舍,挑拨离间地继续发。
她少有的耐心继续回,“不是你说的么,如果我不付出真心,我怎么可能得到真心?”
我晕!我的话是这意思吗?她,她怎么可以这样理解?我的意思,其实是让她离开韩森,好不好?除了这个我不认为还有另外的解释。
可谁也没有规定我的话非得是我这种解释。我发现我和林菱的思想永远不可能跳跃在同一个波段,我只能认输了。
于是我不无嘲讽地回了一个结束语,“那么,预祝你成为第二个韩太太!”
她心情看来很好,一会儿我照样收到了回信,“如果可以,我将在长城饭店举行的婚礼,请你务必做我的伴娘!”
伴你个头呀!再的婚礼,能掩盖你将成为两个半大孩子继母的事实吗?我被她的雄心壮志雷得外焦里嫩,赶紧终止了这令我崩溃的交流。
睿云启程去法国的行期定在正月十六,我掐指算算自己的时间,打算亲自去一趟广州。无论如何,我不放心她怀里揣着一个谜题,就这样只身远渡重洋。
南京之行,有一个出人意料的好兆头。连续阴了一周的天气,在我出发那天,出人意料地放晴了!
为了应对南京和广州这一路愈来愈热的天气,我摒弃了厚重的羊绒大衣,改穿了俏丽的羊绒外套和羊毛裙。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腰肢窈窕的我,如早春枝头刚萌发的一抹新绿。
卢远航从机场看到我那一刻,就一直若有所思,微笑不语。我一直跟随着他进了车里,在他专注的眼神里,我渐渐觉得疑惑起来。
“你今天怎么啦,这么沉默?事情有什么变化吗?”我有点忧心忡忡。
“哦,不是。我刚才第一眼看见你,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呢!”他瞅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什么想法嘛,你不要让我猜了!”我被沉重的使命压抑着,对他没什么耐心。
“你不要那么担心,好不好?”他被我逗乐了,“看着你从人群中走出来,我突然觉得,原来你还这么年轻呀!我不是有老牛吃那啥的……嫌疑呢?”
“知道自己老还要吃!”我恶狠狠地说。
他突然将头凑了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听你的口气,那天晚上你记起来了?记得被……”
我一贯性地出手干净利落,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他连连呼痛不止,倒是及时制止了他更出格的话。
我在陶玉梅的工作室见到这个服装界的传奇人物,也就是陶玉梅女士本人。尚在青年时期的她,就创造了陶玉梅这个品牌。身为公司首席的设计师及管理者,将家族的服装事业到全国,继而走出了国门。
可她什么时候生下了秦尉和卢远航这两兄弟,媒体从没有报道过,我当然也无从猜测。
我在会客室等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卢远航说出去接一下人。我没法笃定地坐在那里,就站起身来不停地来回走动,以此缓解我内心的紧张。
所以,当卢远航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正在来回转悠的我,已来不及坐回去,站在那里愣住了。
一个利落短发的女士正坐在轮椅上端详着我。她身后除了卢远航,还有一位婉约漂亮的女士,也正认真地打量着我。
这一次我不用任何人介绍,我也知道谁是秦尉的母亲了,秦尉的长相与她实在是太像了。面对着这样一张曾经刻骨铭心的脸庞,我的心骤然柔软起来,亲切感油然而生。
“你就是姚淼?”她的声音很冷淡,眼神很锋利。这一点上,卢远航倒是继承了十足十。
“是,我就是!”我用眼神瞟了一下卢远航。他则用眼神回应了我,示意我顺其自然。
“你倒是厉害呀!将我的两个儿子都收服了,居然还要帮着你说服我,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呀!”她冷飕飕的话一出口,我顿时呆住了!
这是同意转让服装厂吗?我怎么觉得,她是在兴师问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