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外出。
周默这孩子,用滇西边关他的叔叔伯伯们的话说就是这小子将来一定是个像他爹的大将军。但绝对不会说周默这孩子将来绝对是个文武双全的小子。可谁也没有想到周默在这一年成了太学里的助教,还要文绉绉为别人解惑!要是被他的叔叔伯伯们听了定是觉得这是旁人在说笑或是看走眼的。
顾丞相的府里,周默面上淡定实则心里愁眉苦脸,抱着一摞书在书房等候顾延的到来。那日,顾延让他第二天到太学正式入职,未曾想第二日顾延被朝堂上的事所耽搁,就只是传话给周默自己好好在太学帮助这些国子生就好。但是顾延忘了他前一天不在,怎么给学生解惑?为了好好地做一个称职的助教,周默选择今日到顾延的府上请教请教一下。
“周默!”顾延今日穿着靛青色的衣服推开门,看向一旁站着发呆的周默道。
听是顾延的声音,周默忙拱手道:“顾丞相,在下对您前日讲的有不懂的地方,难以给其他的学生解惑。”
“哦,好”顾延到书桌前坐下,看着周默的打扮依旧是黑色的衣服不过倒是在头发上绑着一根靛青色的发带。强迫症的顾丞相满意的点头示意周默将书放到桌上,双手交叉在桌上,看着周默道:“哪里不懂,说来听听”
“都不懂”
“我的课你不也在的吗!怎么会哪里都不懂?”顾延惊讶的看着他。
桌前的人也不急,慢悠悠的回答着:“顾丞相第一日授课时,在下被您给叫了回去,第二日去的时候顾丞相又因事耽搁。在下着实愚笨无法自个弄明白,因为全都不懂”
“是我疏忽”顾延低下头摸了摸额角道,接着手指向一旁的坐凳让周默搬一个过来坐。周默将凳子搬到顾延身旁继续道:“顾丞相,在下觉得您叫我阿默会更好”
“嗯?这有什么区别吗?”
周默侧头看向顾延的嘴唇道:“在下是觉得顾丞相跟阿姐是好友,叫阿默会更好”
“是吗?”顾延略有点困惑,他总感觉周默跟他交谈时的眼神并没在看他,好像是在盯着他的嘴,难道他嘴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到此处,顾延不自觉的用舌头舔了舔嘴角,回答道:“好,那便叫你阿默,免得被阿然听了见以为我是个小气之人”
周默见对方的动作,嘴角觉间浅笑将桌上的书拿起一本翻开指道:“顾丞相,在下翻遍这几本书,也没找到有关于所谓“管理论”人的作用”
顾延思绪收回,伸手将周默翻开的书合上道:“这是我为官多年的一些想法,便提出来让学生思考一下。管理论中人的作用不简单的说在书中的第几页来理解,而应是在你这个年纪的当下,你对所在的位置应该作出的理解。这也比较容易让我看到我教授这些学生们最近读了几本书和他的思想境界在哪里!”
“所谓的尽信书不如无书吗?”
“算,也不算”,“不妨你来答一下”顾延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周默道。
“我大约记得《论语》中提及“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说的是要站在百姓的一方去想治理的办法。照如此看来,用兵书里回答便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每战必殆?””,周默有两年没跟着文夫子上课,也不确定自己的回答是否在题目答案边上,心虚的瞄了眼一旁的顾延。
“也是一种解读,纵观历朝历代,百姓都是一国建立的基础,不管历代的君王都想着扩大自己的疆域,没有适合的管理方法,最终也只会使这些百姓不忠诚于这个国家,若再糟糕一点战乱迭起,受难的也是底层的百姓们。为何我要提出这个“论题”是因为在太学里的学子将来走上都是仕途这条道路,是要为那位效力的。即使是一个小小的中府长,也是要明白如何管理燕人于其他的少数民族和谐相处,这并不只仅限于高位者,这在军营里便是阿默你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看着顾延说话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话虽说的有点多但唇已经看着很水润,想必一定很软。周默这样想着,突然意识到不对,摇了摇头将视线转向房内另一处。
正讲的兴起,顾延注意周默摇摇头还以为他有什么不赞成的看法,问道:“阿默,你觉得有何不妥”
“并无,只是觉得自己真是才疏浅学,没有顾丞相想的那么深”
“啊这,其实”顾延话还未说完,周默一时兴起的问他道:“顾丞相,为何你对这吉祥色这么遵守?”
“大燕朝无论哪个人不都一一在遵循着,哪有为什么。”
“可在下就并不觉得要遵循,大燕的法律也未曾有这么一条规定”
顾延抬眼看着周默语气不同于刚才,口吻略有点生气道:“所以你是觉得你现在做得这个很憋屈?”
“顾丞相说让带的,在下怎么会觉得很委屈?”周默笑着拎起后脑的发带,像是没瞧见顾延难看的脸色一样继续道:“在下只是好奇您对这颜色的执着!”
见周默并不是抱怨只是真的好奇,顾延脸色缓和回答道:“九曜的说法不知道你听过没?”
“在下对这些都不怎么了解,您大可讲就是”周默抱着手臂道。
“九曜即指天上九个重要的星宿,每个星宿的星君守护不同的一天,自然每一天的颜色就不同。”顾延说完,指着袖子上的颜色给周默看继续道:“穿着对应的颜色,天上的神才会保佑你在这一天事事顺利”。
知道周默在祈福礼上都能对白术不虔诚,肯定是不信他说的这个,就又补充道:“那给你讲个我亲历的故事,我十七八岁时跟着我老师去蜀地的鹿灵书院讲学,那日也跟今日一样得穿靛青色的衣服,轮到我发表观点时我都会习惯性说几个有趣的笑话来缓和。猜猜看我说了什么?”
“什么?”
“我说虽然是书院统一着装的衣服,没有一点吉祥色可能会出现倒霉和不顺利。我话刚说完我头顶上的横梁啪的一下子调下来,砸中了好几个学生。”
周默虽不赞同他这说法还有去鹿灵书院讲的笑话哪里好笑了?但顾延一本正经说话的这个样子倒是很赏心悦目,手指放在脸颊旁指节分明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也很好看,这顾丞相真像画里走出来的谪仙人物怎么就没人上门跟他攀亲戚这事呢?即使听闻倒霉也不应该放过这般模样周正的人。
这就是周默从丞相府里带来的一串疑惑问向在旁布菜的小六。
小六将菜布好,坐回位置上看着他道:“主子,小的怎么听你这么一说,觉得你跟滇西的姑娘们一样呢?”
“什么样?”
“花痴样!”小六抱紧碗退到饭桌外,笑嘻嘻回答道。周默听了轻声笑了下,用筷子指了指他没好气道:“坐,我不打你!”
一听不打,小六忙坐回位子继续道:“还有主子,你都来这燕京城有些时日了怎么还不清楚顾丞相为何不成婚!”一副不成器的口吻。
“嘿,再这么说扣你今天的鸡腿啊!”周默重重的拍下小六的脑袋道:“快点说为什么”。
小六将筷子放在碗上,郑重其事的对周默道:“顾延,当今丞相,今年二十八,还有两年满三十”
“这些我知道,赶紧直入正题,再皮大二不用上了我自己来,信不?”
小六捂着嘴嘻嘻笑道:“据小的所知,有三件比较重要的。一件事,顾丞相是个克父克母的命。在他刚出生没两年,顾丞相的爹就在一场谋反的乱战中死去,而顾夫人在顾丞相及冠之日去世,活活的把生辰变成了丧事。另一件就是跟女人有关的,就如主子您说的顾丞相有钱有权有相貌,燕京城里的那些贵族肯定是想巴结的,就也不在乎他可不克父母的命,请媒人与顾丞相做媒嫁女的事,谁知那些个女儿们见了顾延,回来不是腹泻就是呕吐或是长水痘,顾丞相自己也不小心掉入湖里伤寒了一阵。”
“这么听着,不仅是自己倒霉旁人也得跟着倒霉啊”周默吞下口饭道。
“这最后一件,就是有一日顾丞相记错了当日衣服的颜色,去议事堂与朝中的大臣们相商黄河上游的事情。刚开始没谈多久议事堂突然走火,伤了不少大臣。”小六一口气说完,将筷子拿起夹向最后一只鸡腿,满足的咬了一口。
“走水这事最后查出来是什么原因没?”
“没有,火起的很莫名其妙,燕京城里的人都觉得肯定是顾丞相那日颜色穿错惹怒了当日值守的星君”
“会不会是猫不小心打翻了油台,而导致起火的”周默停下筷子提出疑问道。
“主子,没这可能,顾丞相去议事堂是白天。”
“那按这个可能,按我们在滇西经历的,这一看就是议事堂内的某位大臣是要被杀手盯上了,刺杀成功后再利用走水趁乱离开。”
“谁这么有胆子在议事堂刺杀啊,那可是皇上的地界”小六惊讶道。
“这哪处不是皇上的,这个事后查走水的人想必也应该是跟这刺杀的人是一伙的,正好这顾延倒霉体质在这就刚好扣在他身上,也无人生疑。”
“主子,这招可真损!”
写着案牍在家的顾延送走周默后,一下午就待着书房内处理各地呈上的急件。到了晚间才有空休息一阵,顾延伸伸懒腰靠在椅背上不觉间对周默这个人有了新的了解,那就是这个孩子到不同于周然然的爆脾气,会审时度势的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周默在太学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