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中,被顾延按住在凳上坐着的周默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顾延本在长廊上走着时,就赶紧代骄往阿默身上撞,生怕出现事端,赶忙的往前面走,没想着看到这番场景。
顾延摸着周默的肩膀按了按问道:“疼吗?”,见周默摇头,便又手伸到胸口上问道:“这呢,疼不疼?”
“不疼,我没有什么事!”周默好笑的将他的手拿开道。
听周默说没事,便坐到一旁给他倒了一杯茶道:“那代骄今日为何而来,还送你绣球花?”
“啊~原来这花叫绣球花!”周默喝了口茶惊喜道,对顾延继续道:“顾丞相,这绣球花有何含义吗?”
“代表着希望,燕京城夏季盛开最多的花”顾延向他解答道。
周默笑笑的看着他点头道:“不告诉我,自然会有人告诉我”
见他丝毫不在意刚才的事情,顾延凑上前摸摸他额头试探道:“真没事吗?往常你都气的跳脚!”
“怎么今日偏偏很是乖巧,一点都不责难代骄”说着顾延将周默抱在怀里安慰道。
怀里的周默安抚性的拍拍顾延的背,离开他的怀抱道:“顾丞相,你都已然说了她,我又怎么好再刁难她”
这意思表明的是我说的话也代表了他的话,我们之间不分彼此?顾延心里默默思索。听了差不多一整天的“顾丞相”,顾延很是感觉不舒服,朝周默问道:“阿默,你为何又改口称我为顾丞相?”
喝着茶的周默,眼神变了变心里道:“终于注意到我不叫你哥这个问题了吧!”。面上却是笑着说道:“就是觉得这样叫不好,有失你的身份”
“是吗?”顾延探究的眼神看着他,心里充满着不相信。周默笑着道:“那你希望我说什么呢?顾丞相”
“这取决于你自己准备告诉我什么”顾延将手扣在桌上,又讲道:“阿默,我等着你主动告诉我,而不是我去问你,好吗?”
“好”
周默回答完问题,见顾延一直盯着自己,嘴角笑道:“不是等我自己主动说吗?”
“是”顾延尴尬的摸着自己的鼻子道,见周默抑制不住的大笑,便知是周默在逗自己。
说着,顾延便将两人的头抵在一起,眼神看着对方对他道:“阿默”,带着撒娇变得意味。顾延的眼神像有种魔力吸引着周默开口讲道:“哥,这才是我,原本的我”
“嗯,继续说”顾延揉揉他的脑袋柔声道。
“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不喜欢说话,睡觉没睡够心情也非常不好”周默垂眼看向顾延的手,将它扣在自己的手里继续道:“这就是在周默没认识顾延前的生活”
“我明白”顾延笑着碰了碰他鼻子道,原来不是生气,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想告诉他‘这是我一个人的生活’,但是有了他的存在,这一个人的生活就发生了改变。
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顿时开心的向周默道:“未来我们都会在彼此的人生里,阿默。所以过去的你依旧是现在的你,我看着也很欢喜”
“嗯,哥”周默靠在顾延的肩膀处懒洋洋的答着话,心里想着“哥,为什么听了这段话这么开心?我也很欢喜!”
被顾延勒令回府的代骄此刻依旧瘫坐在长廊的地上看着周围散乱的绣球花喃喃自语着,远处的学生也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祝因子拿着洗干净的碗凑到甲子二班徐杰的身边道:“怎么回事?”
被祝因子下了一大跳的徐杰转头见是她,顺了顺胸口道“因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别的东西拍我”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祝因子鄙视道,徐杰拿出符咒对周围的空气比划道:“没办法,谁叫我身体比较弱”
祝因子无奈的摇摇头,问道:“那女子怎么回事,看着像是江湖上的人”
“不是,官家小姐,翰林院代大人的女儿”徐杰对此否定道。
祝因子听此一时羡慕看着远处道:“真是佩服,官家女子作这服打扮”
“是呀,若是换了旁人,早被家里的人训斥成什么样子了。你看代大人就是不一样,对代小姐的穿着也不加干涉,成婚的事也不逼着只是碰到合眼缘的就让代小姐瞧瞧”
“是呀,可真不错”祝因子点头感慨道,见代骄低着头祝因子便问道:“这代小姐看着,像是在哭”
“嗯,我看着也像是”
“这太学内莫不是有人冲撞她了?”祝因子疑惑道。
只见着代骄有注意到学生往这处瞧,便擦了眼角的泪水,将花收在花篮里,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眼神倨傲的对朝这边看的学生拱手施礼,祝因子和徐杰忙对她拱手,一抬头便看到代骄转身朝太学大门的方向走去。
代府内,大厅里拿着一袋烟杆抽着的代大人看向回来的代骄道:“骄骄,今日去哪了?”
站在院里的代骄将花篮递给一旁的丫鬟道:“买了些花”
代大人将烟杆的头在桌上敲了敲,慈爱的问道:“是不是去见周默那个傻小子了?”
听到“周默”二字,代骄的不由的将身板挺直低头不说。代大人像是不在意一般,继续道:“去就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
“没有,我没去”
代大人笑着摸着胡须,又给烟杆装上烟草点火咬在嘴里,对院内站着的代骄道:“骄骄,进屋来”
“不了,我想回屋休息”代骄拒绝道。
“骄骄,进屋来”代大人继续笑眯着眼睛道,代骄看了眼周围依旧做着自己事的下人,还有站在代大人身边的管家,表情麻木丝毫没有听到她父亲刚才说的话。
见代骄到自己的身边,代大人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摩挲着道:“骄骄,要听我的话懂吗?不然下一个秀秀会不会是你,爹爹也不确定!”
代骄神情麻木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竭力的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死死的用指甲扣着肉来安抚着自己镇定,僵硬的露出笑道:“是,爹爹”
“所以,告诉我今日去见了谁?”代大人和蔼的看着代骄道。
“今日去逛了花市,买了些花没见谁”
见代骄依旧是刚才的回答,代大人将烟杆取下隔着布料用烟嘴烙在她手臂上道:“骄骄,我再问一遍去见了谁?”
“谁都没见”代骄对此习以为常的说道,面上平静像是丝毫感觉不到手臂上的疼痛。
听着一模一样的回答,代大人才放下心的将烟杆收了回来,心疼的将代骄束口的衣袖撩开,看着被烫伤的疤痕道:“你这孩子,你早点求饶,爹爹便就不会这么对你了”
“……”冷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代骄的眼眸不由得更加深了些,颤这声音道:“爹爹,若无事我想回屋待着”
看着代骄的手臂,代大人道:“没事,爹爹给你吹吹就不疼了”,说着便贴近她的手臂吹了吹,便在她伤口的周围亲了几口。
代骄将脸扭向别处咬着牙忍受这种屈辱,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手臂湿黏黏的感觉,惊讶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伸出舌头在舔自己的手臂。
这让代骄恶心的想吐了出来,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臂,将桌上的烟杆狠狠的打向代大人道:“你简直就是禽兽”,说着便朝外走去。
路上,贴身的丫鬟跟在身后担心的问道:“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走在前面的代骄颤抖着身体,听到此控制不住的朝一旁的花丛内呕吐,连着胃里的苦汁都吐了出来,还在呕!
那丫鬟在身后顺着她背轻拍道:“小姐,若实在不行,那便就”
“不可能”代骄用手绢擦了擦嘴坚决的否定道,看了眼被吐的花,代骄对丫鬟道:“找个人把这些花都埋了,不干净的东西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还有备好热水,我要沐浴”
丫鬟担忧的看着被烫伤的手臂道:“可小姐你这伤,万万碰不的水,会留疤的”
不禁冷哼一声,对丫鬟道:“我巴不得这块肉也烂掉,恶心!”
见代骄心情极差,贴身的丫鬟应声的去叫底下人提热水到屋内。
屏风内,代骄将身上的衣服脱在地上对对屏外的丫鬟道:“都下去,守在门外别让人进来,谁都不准”
“是,小姐”
木桶里代骄看着自己被烫伤的手臂,觉得很脏很脏很脏,拿着搓澡巾狠狠的死命搓着,本被烫伤的肉在这么狠劲的搓洗下,血从这块烂肉里绽放开,代骄愣愣的看着它,苍白的嘴唇满意的扬起嘴角。
将流血的手臂抱在自己的胸口处,安慰它喃喃道:“你干净了,干净了,不会死掉”
少女将头埋在自己的双臂内呜呜的哭咽着,瘦削的后背无处不见的恐怖伤痕,有烙印,有鞭子抽打的印记,还有咬痕。
几日内,代骄连着几日都没找周默,倒也让周默心里感到一丝奇怪。这天大理寺卿匆忙的跑到太学的学堂找顾延,请顾延帮忙审判一女尸案件。一旁的周默想着绣球花的话语,思考着代骄是不是让自己带她去滇西,是因为别的原因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