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后座少了一个人的,空间顿时就变得没那么拥挤。
只是。
“李非原,凭啥是你坐在副驾驶?”喻瑾凡问,额前的头发湿成一根一根的,看起来有点儿狼狈。
从警察局出来的那几秒,依旧被雨淋成落汤鸡。
李非原将安全带慢条斯理地系起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他说:“凭啥?”再用下巴抬抬对着司机,“你把车费给我,马上就让座。”
“得得,你就坐在那里吧。”喻瑾凡不和他争辩,坐在窗户边上,旁边就是李佳琪和宋恬恬,两个小女生有说有笑的,笑的花枝乱颤,一点儿也没有深夜到来的疲惫,“女生的精力都这么旺盛么?”
宋恬恬翻弄着手机,上面有她和徐小小的合照,她发现这个女生还挺上相的,“你懂什么,来来来,我们一起合拍一张,记录一下今天的美好。”
说着,就举起手机,让后从包里掏出自拍杆。
奕夏不想拍照, 甚至不想动,他就懒洋洋地靠在那里,外面的雨将玻璃窗撒的很模糊,“你们拍吧,我想睡觉。”
按照以往的作息时间,他都已经睡觉了。
“奕夏哥,就照一张行不,不照脸也行。”宋恬恬嘟囔着,小鸟依人地拉着奕夏的胳膊,“就让我记录一下,意义非凡的一天,行不?”多一点儿善良,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
仿佛是虚荣心被满足的感觉,宋恬恬觉得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种感觉。
看着她耀耀生辉的双眸,奕夏本来要拒绝的话语顿时就咽了下去,摇了摇有些发昏的脑袋,他点点头说:“好吧,但是快点儿。”
李非原把脑袋凑近,笑嘻嘻地对着镜头,倒是很得意地看着相机里地自己,与此同时,司机也热心地放慢了速度。
“喻学长,你凑过来一点儿,镜头里都看不到你。”宋恬恬不满地说,稍微往过去偏一偏,就又照不到奕夏哥,“你往佳琪边上靠一靠,可行?”
宋恬恬大大咧咧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就说出什么,在有些发暗的光线下,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脸上顿时闪过的局促。
“额……”喻瑾凡始终带着笑意的面上凝了一秒,稍纵即逝,他朝着李佳琪挨近一点儿,努力伸长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入境。“快拍快拍,我都困死了。”
喻瑾凡脑子迟钝,但是他知道,有些行为举止要点到为止,更何况,之前李佳琪对他,还有点儿意思。
咔嚓一响,五个人挤在一起的照片就诞生了,表情各异,疲惫的,欣喜的,都定格在这小小的手机里。
“前面修路了,得绕道。”司机突然说。
喻瑾凡探着头看向那里,修路的牌子上套着十分扎眼又光亮的灯泡,“那就绕道吧。”
“嗯。”
这里距离学校还有一些路,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车里最闹腾的宋恬恬和李非原也渐渐地安静下来。
一个靠在车窗上睡着。
一个靠着奕夏。
“哎……”喻瑾凡悄悄地叹着气,他很疲惫,眼睛也酸的要命,但是偏偏就睡不着,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叹什么气?”
“哎?你没睡啊?”
喻瑾凡转过头和奕夏对视一眼。
“睡不着。”
奕夏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湿透了的花草树木和地面,树枝被风晃悠的抖个不停,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说:“校园音乐会,你报名了么?”
“音乐会……我靠!我差点忘了这事。”喻瑾凡的脑子顿时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就说有什么事情好像被忘了来着,“报名了,多少号开始比赛来着?”
“后天。”
“啥?后天?这么快么?”喻瑾凡的惊讶三连问,丝毫没有压低自己的声线,很快将旁边的李佳琪给震醒了。
李佳琪揉揉发涩的眼睛,“怎么?到了吗?”
迷迷糊糊的。
“没有没有,你继续睡继续睡。”喻瑾凡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地说。看着李佳琪又靠在宋恬恬肩膀上睡着不动,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奕夏,你确定是后天么?”
“嗯,确定,因为我是评委之一。”奕夏说。
本来是吴宇一时兴起主动去担任评委,谁知道他突然出事要回家,迫在眉睫的时刻,评委就轮到了奕夏的头上。
再加上宋恬恬百般地软磨硬泡。
奕夏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闻言,喻瑾凡的俊脸顿时就垮了一下来,他哭丧着脸说:“啊?我本来还想让你给我们当伴舞呢。”
“你们没有准备么?”
看喻瑾凡这个反应,十有八成是忘了吧。
“准备了,但是没有和在一起练过。”
“……”
喻瑾凡挠着发痒的头皮,“啧,看来只能明天凑点儿时间练练了,临时抱佛脚。”提到伴舞,他猛的记起一件儿十分重要的事情。
“奕夏,你什么时候出国读书啊?”
这件事,也是奕夏最不想提起来的,每每提到出国,他的脑子里就充斥着他妈那副严厉冰冷的模样,咄咄逼人。
长长的一声叹息淹没在暗沉的夜里,他喃喃地说:“不知道呢,可能这学期结束,也可能这周吧。”
也可能不会出国。
但,这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他妈的手里,
哪怕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喻瑾凡都能感受到奕夏那突然跌落的心情,不快乐总是很容易在脸上,眉宇间留下痕迹。
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喻瑾凡依旧觉得心里不痛快,第32次偏过头看着奕夏欲言又止,停顿两秒又回头。“唉……”
“我还没死呢,干嘛一看着我就叹气,有话就说吧。”
喻瑾凡动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千言万语也总结不出一个所以然。
奕夏眯着眼睛,从喻瑾凡第四次投过来视线,他就数着。“其实,我也并没有觉得出国不好。”
“看不出来。”
奕夏笑笑接着说:“我只是讨厌,被逼迫的感觉尤其是这个人是我妈,反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