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呢？
于洋艰难地咽下口水，脑子里的余热还没有散去，后面的队伍陆陆续续地跟上来，他眨巴着眼睛，迟疑地说：“目标吗？我还真没有想过。只是觉得打篮球让我很快乐。”
单纯的理由，仅仅是快乐而已。
“快乐吗？”喻瑾凡低声轻喃着，看着气喘吁吁的队友往这里走过来。
李非原依旧是最后一个，他感觉自己吐出来的是仙气，浑身软绵绵的，要不是有人扶着，他觉得自己会昏倒，“喻瑾凡，你大爷的，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嗓子痛得冒烟。
“小老弟，你不行啊！”喻瑾凡说，算是服了李非原的体力，无奈地摇摇头。
要不是看过李非原断球和投篮的命中率极高，喻瑾凡觉得篮球和他风牛马不相及。
不过话说回来，跑了两圈确实有些累人。
他站着放松了一下肌肉，眼光扫过周围的景色，不得不说，G楼的风景优美宜人，两旁的道路上栽满了银杏树，高耸纤长的树干挺拔万分。
延新大学里还中了几棵难得的樱花。
三月中旬樱花开放的如云似霞，花团锦簇的芬芳模样，成了G楼的一大看景。
正在他回想的时候，奕夏和吴宇正款款走来，怀里还拎着一袋水，着眼看去，土肥的军训服穿在奕夏的身上一点儿也不松垮，反倒衬的他眉宇间越发的英气。
“忙好了？”喻瑾凡问，走过去接下他手里的水。
还不少，有些重量，没想到奕夏做事挺细心的，来之前特意带水来。
奕夏点点头，他本来并不打算去开会，一时半会又被辅导员叫走，想着开会这事，打算置之不理。
他的眼光顺势瞟了一眼那边乐呵呵的吴宇。
——“如果不想和篮球粘上关系，就和他说清楚，何必自欺欺人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吴宇的原话好像是这样。
自欺欺人么？
奕夏垂眸思索片刻，理不清心里涌上来的迷茫，唯一清晰的是，他确实在动摇着。
“你们都累了吧，我买了一些水，过来拿。”吴宇说。
李非原丝毫不客气，他用恢复的一点儿力气跑过来，抓了一瓶水立马开始虎饮。
“慢点儿。”吴宇看他曲起来的喉结一上一下滚动着厉害，可见是有多么饥渴，生怕被人来抢似的。
他突然有点儿庆幸，自己错过了这次的体能训练，看着一大群人累成这副狼狈样，吴宇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对了，还有件事没有和你们说呢。”喻瑾凡将矿泉水放下，接着说：“这周六篮球社有个比赛。附近几个大学都参加了。这次可是我们好好表现的机会。”
他越说，口气越发地激动，脸上的表情神采飞扬。
奕夏下意识地皱着眉头，这事与他何关呢。“那你们比赛加油，我还有事，先走了。”
像个懦夫一样，他躲开了喻谨凡炯炯的目光。
心里的鬼在作祟，那一秒炽热的视线，他逃了。
为什么而逃，为什么避而不见，为什么心里那一瞬间升起的竟然害怕。
只要用力的再想想，也许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可是……篮球对他而言，早就已经可望不可即，再次触碰只会将他拉入更深的黑暗。
早就知道结果不是么？
为什么还要背水一战呢？
“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
喻谨凡愣住，奕夏清亮的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回荡，心里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今天，在奕夏的口中，篮球队还是“你们。”
明明在这不久之前，他们还一起看新生的比赛，还一起讨论。
奕夏离得越来越远。
——“等等！”
喻谨凡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他突然大喊一声，也许那个人听不到，也许只是他想说这句话，三步并作两步，没有一分钟的时间他就赶到了奕夏的面前。
“为什么？你明明是喜欢篮球的，为什么不愿意一起奋斗呢？”
奕夏仿佛泄了一口气似得，他无力地微微耸着肩膀，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有些东西光是喜欢没有用，我已经不想打篮球了。”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说出这种电视剧里恶俗的台词。
喻谨凡凝视着他眼里闪过的一抹受伤，突然间，心里的勇气戛然而止，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
“你真的不能留在篮球社么？”
“对不起。”
篮球这道坎早就该过去。
喻谨凡胸口一闷，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怎么还是会蓦地一股刺痛呢。“好，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和我打一场比赛，不管输赢，以后我都不会在你面前提起篮球。行吗？”
算是垂死挣扎么？
谁知道呢。
奕夏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突然的请求，面上一征，“什么？你要和我比赛？”
“奕夏，你敢么？”喻谨凡说。
不是激将法，他发自内心地想问奕夏，放弃篮球的决心，真的如同他表面上那么决绝么？
喻谨凡觉得这个人身上一直都裹着茧，稍微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缩成一团。
他第一次想要用力地撕开那冷漠的表面。
“我……”
拒绝的话突然堵在嗓子眼。
奕夏望着面前的人，一副坚定至极的表情，如同当初死缠烂打让他进去篮球社一般。
目光如炬的眼神，似乎要把人逼到死角。
“好，我答应你。”
说出这句话时，奕夏竟然觉得心里一松，好像如释重负一般，不管输赢，这次一定可以摆脱篮球。他看着修长白皙的手，这双手多久没有好好地触碰过篮球了呢。
也许这次的比赛，将会为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画上一个句号。
那段触目惊心的回忆，他为了一时的梦想，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一点儿都不值得，简直愚蠢。
喻谨凡机械地点点头，他抬头看着树梢的叶子抖动了一下，到底是多讨厌篮球，奕夏才会有刚刚松口气的样子，“那明天中午12：40篮球场见。”
随后看着奕夏点点头，目送着他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