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午不是还有一场篮球比赛吗?”
“嗯,你来么?”
喻谨凡面朝向他,表情带着点微微的喜悦,以为奕夏会屏蔽群消息呢。
“下午还有课,可能去不了。”奕夏说,脸上的神情闪过一丝阴霾,来之前就发过誓,关于篮球,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犯一次错误,每次碰到,看到,都会引起他内心最无助的回忆。
最可怕的那段阴影刻骨铭心。
喻谨凡没有因此就放弃这个念头,他认认真真地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比赛是一点举行,上课是两点半,这中间时间那么多,你就来看看呗?也不用你做什么,好么?”
缓缓地一句“好么”?不轻不重地敲打在奕夏的心上,让他拒绝的话在嘴边犹豫不决,难以吐出来,为什么非要他去呢?
“喻学长,我不会打篮球,去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喻谨凡仿佛要看进他的眼里似得,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深邃的黑瞳里倒映着影子,“奕夏,你真的不会打篮球吗?”
如果说是男人的第六感,可能有点儿可笑。但喻谨凡隐隐约约地觉得他在说谎,不理解为什么每次提起篮球,奕夏的周围的气氛就会忍不住的沉下去,好像总有什么难言之隐似得。
“我……”
“不会”两个字就像是他的喉咙间卡住似得,发涩。受不了喻谨凡偏执地盯着他的眼光,奕夏垂下脑袋没有将话说完,篮球对于他而言,曾经是存在着什么意义呢?
实在是想不透,也没有心思去思索,曾几何时,欢乐的,真挚的,通通都成了压死他最后的一根稻草。
喻谨凡看着他低眉顺眼似得不再动弹,瓶子里的液体已经所剩无几,轻轻低叹了一口气,“没事,你不想来就算了。”
他站起来拿起桌子边的另一瓶,轻而易举地就把另一瓶空空如也的就换了。
“你的手背怎么青了?”喻谨凡换了个位置就瞅见奕夏的手背有一块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明显。
怎么输液都能好好的把自己弄成这样?他觉得有点儿郁闷。
“手背?”奕夏抬头看了一眼,他自己都是一愣,怎么手背变成这样,再看着喻谨凡一脸的慌张地拿着他的手背,轻手轻脚的滑稽模样,搞得比本人还要紧张。
“噗~哈哈哈……”
“你笑什么?肯定是你看书的时候没注意才成这样,不疼?”
喻谨凡边说就把他的手放下,不敢握太久,手里还有点奕夏的热度,他心里住着一个小鬼,没办法面对喜欢的人坐怀不乱。
奕夏摇摇头,白皙的脸庞笑的微微发红,他咳嗽着嗓子说:“可能我就是这体质吧,小时候有几次输液就会这样。”
这样的皮肤效应已经有些年没有出现过,所以刚刚有这样,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喻谨凡点点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体质,“你比我好一点,每次医生给我扎针,我的血管就特别细,然后扎了拔出来,再扎,痛苦不堪。”
“你是不是经常生病啊?”奕夏笑着问。
之前喻谨凡没来之前,赵医生没事就会爆出一些关于他的小黑料,扎针这段故事给他的印象最深刻,赵医生都是边说边跳。
“还好吧,小时候经常生病,长大了很少,怎么了?是不是老赵又说我的皮是猪皮?”喻谨凡看他眼里的笑意,也大致猜到。
奕夏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止猪皮,“赵医生说每次给你扎针,都恨不得给你一瓶佰草枯,说你太闹腾了,你生个病整个医务室都知道,哈哈。”
不难想象赵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眉飞色舞,嘴巴里都是唾沫横飞,恨不得立马就给喻谨凡掐死。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
喻谨凡认真地想了一下,昨天他就没有那么闹腾,想想以往,老赵扎人太疼了,他的血管又很细,每次拔出来都会带着点血丝,输完液后的手背又是青又是紫。
“好吧,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你不觉得老赵扎人很疼吗?”
不然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扎到哇哇叫。
奕夏摇摇头又点点头,扎针不都会有点疼吗?“还好,不过你以前经常生病,很难熬吧?”而且,他也好奇喻谨凡还能长得这么人高马大。
“具体啥事记不清,但是那一段日子我就记得一个感觉,嘴里都是苦的,汗水也是苦的,好像连看的世界都是苦的。”
不仅仅是苦,远远不止,但是又记不起来其他混合的情绪。
奕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想到喻谨凡的形容会这样抽象又透彻,有点儿不想粗枝大叶的他,“没想你说话还有点文艺。”
“哈哈哈,过奖过奖,不过那时候我父母为我没少操心,他们又都是医生,不给放假。我妈没办法就辞职回家带我,想想就觉得挺对不起我妈的。”
喻妈本来五指不沾阳春水,为了儿子,锅碗瓢盆,盐米油柴统统从头开始。
“那你爸呢?”
“我爸那时候在熬一个月就可以升为副教授,我妈就一狠心回家带我。哈哈,你可不知道我妈的那个手艺,红烧鱼带着鱼鳞,白米粥煮成黑米锅巴。”
奕夏也跟着笑起来,他多想也有这样的氛围,可这太难了。以前以为好好读书,刻苦地学习跳舞就可以让那个身为妈妈的人看他一眼。
后来才发现,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真好,我挺羡慕你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喻谨凡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说的太尽兴,差点忘了对方是单亲家庭,看着奕夏神情一如既往,他的心仿佛有点儿发痛。
也许奕夏已经习惯,可是喻谨凡觉得心疼。
“其实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你可不知道,我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和李非原逃课,在街上和我妈正面撞上,可把我吓死了,然后我妈问我这个点怎么不在学校待着?你猜我说啥?”
奕夏想了一下,他没有逃过课,因为想不到去哪里,“这哪里猜得到,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