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碰撞的那一刹那,疼痛从四处迅速地袭来,阿玲紧闭着眼睛,唯一清晰的记忆就是一片黑暗。
坠落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喻谨凡看着救护车风风火火地离开,原本汇聚的一群人渐渐散开,学校的钟声一如既往的一声一声地响起。
这件事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天气逐渐地暗淡下来,仿佛被蒙上了薄纱似得,混混浊浊,莫名地让人心里一阵压抑。
喻谨凡不明白,死去真的比活着容易么?
“奕夏,你觉得自杀的人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呢?”
奕夏转过身看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教学楼上的大钟,都已经快四点了,这个插曲居然闹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不知道。”
这样的问题他早就听过。
每个人的生活遭遇都不一样,唯有痛苦是不尽相同。对于阿玲的选择,也许这是他想要的。
“麻烦你们得跟我去局里做个笔录,可以么?”高个子警察走过来说。
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相信面前这两个人一定知情,叫宋恬恬的女孩被送到了医院,也问不出什么。
喻谨凡点点头,跟着奕夏一同坐上了警车。
有生以来第一次做警车,他心里不免的还有点儿激动呢,“奕夏,你不用担心,宋恬恬肯定会没事的,她就是被吓着了。”
“你哪里看出来我在担心她?”奕夏撇过头,轻轻地一笑。
喻谨凡抬着下巴,从下楼一直到现在,奕夏就一直摆着一张臭脸,周身地气压低到人透不过气,他反问一句:“难道不是吗?”
“喻学长,你说自杀的人是不是心里都有病呢?”奕夏说着,他脸上闪过一抹自嘲的神情。
生而为人,谁活着是轻而易举的?
偏偏有些人选择自杀,早一步逃离了这个世界,这样丢盔卸甲的方式,是逃避还是面对?
喻谨凡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一点都不像是奕夏会问出来的话,“为什么是有病呢?有时候我挺佩服这些自杀的人。”
“为什么?”
“你说这个世界五彩斑斓,美好的东西总是比消极来的剧烈,如果要是死了,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你知道吗?这样温柔的风,这样和煦的阳光,都不再属于你,你说,多可惜。”
奕夏看着他越说越激动,脸色都忍不住地开始泛红,尤其是双眼里不停闪烁地光彩,越发地耀耀生辉,仿佛像是被藏匿起来的钻石。
正在一点点地暴露他的锋芒。
他不由得心里轻轻一动,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是挺可惜的。”
奕夏附和地说着,所以他很幸运可以感受这世界的美好,很幸运那次没有成功。“喻学长,我有点儿困,先睡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叫我。”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疲惫席卷全身,奕夏打了个哈欠,侧着头靠在车窗上沉沉地坠入梦乡。
喻谨凡轻轻地“嗯”了一声,他觉得奕夏身上背着很重的东西,有时候靠近一点儿,这个人就会很快地将自己包裹起来。
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呢。
自杀是有病的人。
时间如梭,恍如白驹过隙一般,等着两个人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天色沉的更重了。吹来的风带上了即将夜晚的凉气。
奕夏刚出来,吴宇的电话就及时地打了过来。
“怎么了?”
“你快来XX医院,出事了。”吴宇揉着太阳穴说,医院里消毒酒精的味道很冲鼻,刺的人脑子里一阵发痛。
宋恬恬安然无恙。出事的是另一个始作俑者。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后,奕夏和喻谨凡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医院,吴宇就坐在门口地椅子上等着两个人。
“到底出了什么事?”奕夏问,灌了风的嗓子一阵一阵地发痛。听到出事他就立马打车赶来。一路疾步地飞奔过来。
吴宇将手里的病例单递给奕夏,脸上的表情五味杂粮,“你自己看吧。”
病例单上登记的名字是阿玲的,下面的病因里明显地写着HIV,拿着单子的手剧烈一抖,“艾滋病?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也在这个医院,目前警方说唯一和他相关的人就是我们,所以让我替他登记,谁知道医生递给我的时候,说他得了艾滋病?”吴宇说。
他现在读这三个字都觉得头皮发麻,人没有死成,结果得了艾滋病,还不如死了呢。
喻谨凡拿过那张单子,脸上的表情同样普通便秘一般地复杂,“我靠!”
心里顿时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么?”
“这怎么知道,人还在重症室昏迷着呢。怎么?这件事你想要管么?”吴宇说。
奕夏皱着眉头,“恬恬呢,还好吗?”
“嗯,就是脑子还没有回过神,一直坐在床上发呆呢,看来这次,把这个丫头吓得不轻。”吴宇说,生平第一次看见宋大小姐那么失魂落魄,哪里还有以往的气势。
一行人来到宋恬恬的病房,她果然正看着天花板发呆,两眼呆滞无神,小脸苍白。
看到奕夏来,她的表情才微微地一动,干涩的嘴唇缓缓地张开说:“奕夏哥。”
“怎么了?想喝水么?”奕夏走过去轻声询问,这样柔软的宋恬恬让他不禁地心疼。
宋恬恬摇头,眼眶发酸,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哽咽地说:“奕夏哥,其实早就原谅他了。”
后来那些讽刺的话都是激将法,她现在后悔了,这个方法一点儿都不靠谱。
简直愚蠢到极致。
“别哭了,好么?”奕夏抽过床头的卫生纸递给她从口袋里拿出刚刚的病例单,说:“你看看这个?”
宋恬恬细细地扫了一遍,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她呆楞地抬起头。“阿玲。他怎么会得这种病呢?”
艾滋病。
上天这是开了个什么玩笑,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不知道,他现在还在重症室昏迷着呢。”奕夏说,现在所有的事情得等到当事人醒来才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