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扶摇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和在场的夫人小姐一样站起身,冲着帝后行礼。
明国以孝为先,皇帝自然是极为孝顺太后的,太后的寿宴向来都是大肆操办,这次也不例外。皇帝坐在第二首的位置,就见太后在嬷嬷的服侍下走过来,瞧着慈眉目善的。
然而凤扶摇却是知道,当今皇帝有十七个兄弟,如今存活下来的不过七个。当今皇帝非嫡非长,但太后却凭着自己的手段硬生生让先帝立了这个儿子为太子,最后登上大宝。
为此,就不难理解皇帝孝顺太后的原因了。
众人自然是齐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恭敬的看着太后在主位上落座,等太后发话,才谢恩坐下。
既然是寿宴,主位皇子自然不会忘记礼物。凤扶摇看着明半阙送出的百寿图,不觉笑了一声,他也是用了心思,不知从哪招来的绣娘,这样厉害,竟是一面绣字,一面画画,另一面自然就是太后的模样。
这样好的寓意,太后自然高兴。
轮到明落衣的时候,凤扶摇饶有兴致的看过去,唇角勾起势在必得的笑容来。
他从袖子里取出黑檀木制作的方盒,交到小太监的手上,太后见他眼底带着期盼,打开瞧了一眼,见是一串佛珠,不觉愣了一下,“这事……”
皇上就露出厉色来,这佛珠的成色并不是多好,也不是什么玉制的,只是最普通的鸡血藤打磨而成,这佛珠是圆慧方丈还是小僧时就佩戴的,自然不是什么好木材,只是这佛珠是圆慧方丈自己制作,费了不少心血,因而一直佩戴在手腕上,很是宝贝。
“皇祖母,这是圆慧方丈送给孙儿的佛珠,此次特意送给祖母,也算全了孙儿的一片心意,只是孙儿借花献佛,还望皇祖母不要怪罪。”明落衣犹如没看见皇帝难看的脸色一样,站在原地,鞠了一躬,解释了这佛珠的来历。
皇帝的表情就凝固起来,倒是太后,讶异的看着那串佛珠,跟着哈哈大笑,“好好好,小七啊!还得你最得哀家的心思。”
圆慧方丈这佛珠她没有想过,只是她讲究个缘字,圆慧方丈是得道高僧,她虽为太后,可也不能强迫他人。这一点,太后还是知道的,因而只能算了。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佛珠串由着明落衣送到她手上,太后自然高兴。
皇帝见太后这般开怀大笑,跟着笑起来,看着明落衣越发顺眼起来,自打前段时间误会了明落衣之后,他就觉得心有愧疚,没想到这孩子还这样孝顺,他是知道的,圆慧方丈性子冷淡,要拿到这佛珠不容易。
相比于明落衣的春风得意,其他皇子牙齿都要咬碎,尤其是明半阙,满眼的不敢置信,他不敢相信,自己都没能拿到这佛珠手串,明落衣竟然拿到了。
想到那日,自己在寺庙碰到他,明半阙的脸色就“刷”的一下子黑了下来,愤恨的看着他,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怪不得他后来去找圆慧方丈,对方不肯接见,原来是被人拿走了。
继而,他就想到林玉来,凭着明落衣,可没有办法从圆慧手里拿到这佛珠,一定是林玉帮的他。明半阙咬牙切齿,搭在腿上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紧,眸子里露出厉色来。
可恨,这林玉不是他的人,偏生他还没有办法强迫林玉效忠他,要不然,他一定如虎添翼。
这会儿,明半阙还不知道他一心惋惜的人才此刻就坐在他斜对面,满脸嘲讽的盯着他。而前世里,这个人的确是辅助他的,是他自己做的孽,才导致原本该帮着他的助力倒向别人。
明落衣客气的拒绝了皇帝的赏赐,只说愿意将这些赏赐用到贫民窟,又惹的皇帝一阵赞叹,与此同时,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撇过自家兄弟,不动声色的记下他们的表情,随后垂下眼帘恭敬退下。
瞧着这一幕,凤扶摇翘起唇角笑了一声。
“姐姐,你在笑什么?”凤青青从刚才就注意她一直盯着明落衣看,脑子里就冒出个想法来,“姐姐,你是喜欢七殿下吗?”
凤扶摇喝到嘴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手掌握拳在胸口敲打两下才缓过来,锐利的目光看向她,“青儿,有些话还是不要胡说的好,若不然,不知道还以为我凤府的姑娘痴心妄想疯了。”
被她这么一通嘲讽,凤青青脸皮僵硬了一下,低着头,乖巧的应声,“是。”
见自己说的这样厉害,凤青青都没有翻脸的意思,凤扶摇不由高看她一眼,同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重,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凤青青越是温和,越代表她没安好心。
凤扶摇收回自己的视线,心不在焉的磕着瓜子,看着台上的戏子唱戏跳舞。
就在此时,她浑身突然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来,瞬间扭头,却什么都没发现。凤扶摇站起身,对着殿外走去,凌安郡主看她脸色不大好的样子,犹豫片刻,就带着婢女跟上去。
“小姐,您怎么了?”尔岚看着凤扶摇捂着胸口扶着树站着,奇怪的询问。
凤扶摇只是觉得不安,非常的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待在大殿中,她就要喘不过气来。凤扶摇咬了咬牙,摆手,“我没事。”
凌安郡主的嗓音突然响起,“你是身子不舒服吗?”
凤扶摇诧异的回眸,就看到她脸带担忧的看着自己。凤扶摇没想到自己出来会被人看见,且她还跟着自己出来,连忙福了福身子,“郡主。”
凌安郡主立刻托住她的手掌,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可是不舒服?”
先前凤青青的话并没有作假,以往凤扶摇是从来不参加这些宴会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只是想必是鼓了很大的勇气的。凌安郡主暗地里想,看着凤扶摇这个样子,只当她是不适应宴会上的氛围。
“多谢郡主关心,臣女并没有不妥,只是觉得有些心慌才走出来。”和她这么说了会话,心口打鼓的感觉不由自主的降低下来,凤扶摇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气。
凌安郡主仔细的瞧了她一眼,看她的脸色的确好了许多,眯着眼笑起来,“那我们快回去吧,若是离席太久,会被发现的。”
在太后的寿宴上中途悄悄溜出去,被发现可不是什么好事。凤扶摇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并没有反驳她的话,二人一起往殿内走去。
临到她回自己的座位时,凤扶摇嘴巴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来,“小心。”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总觉得待会儿会有事情发生,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凌安郡主的好意是真心实意的,因而她才会提前提醒一句。
凌安郡主奇怪的看她一眼,随后重重点头。莫名的,她就是相信凤扶摇。就像她第一眼看到凤扶摇时候不是被她的容貌吓到,而是觉得凤扶摇的眼睛那般漂亮,一定是个美人。
凤扶摇回到座位,连喝了三杯茶,才将心底的恐慌压下来,就见台上正咿呀唱戏的戏子突然被其他人抬起,凌空一跃。她抬起头,恰好看到这一幕,喉咙里几乎是下意识冒出一句,“小心!”
被围绕在中间的戏子猝然甩出水红色的袖子,直奔首位的皇帝而去,她手掌在腰间抽了一下就摸出一柄软剑来,“狗皇帝,纳命来!”
与此同时,戏台子上的人都是抽出剑,对着大殿内的人砍去。一时间,惊叫声不断,女子的哭喊声不断响起。
皇帝骇了一跳,殿内的侍卫被这变故惊到,连忙围上来。几乎在那刺客冲上来的一瞬间,凤扶摇就做出决定,猛然拿起身后的凳子,就往皇帝冲去,“噗嗤”一声,刀剑刺入体内的声音清晰的落到众人耳朵里。
刺中她的刺客眼底闪过慌乱,迟疑了一瞬,就被涌进来的侍卫抓住,按到在地上。皇帝面如沉水,这会儿才有空看挡在他身前的人,看清楚她的脸厚,不由震惊,“怎么会是你?”
凤扶摇忍着痛,勉强一笑,刚吐出一个字就晕了过去!
皇帝看着她晕过去,连忙叫小太监去喊太医过来,目光直直的落到被抓住的刺客身上,怒不可竭,“带下去!”
刺客冷笑一声,冲皇帝坐着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嘴巴里就涌出黑色的鲜血来,片刻后就没了气息。看到这一幕,皇帝脸色铁青,又垂首看了眼凤扶摇,眼底神情莫名。
明半阙冷着脸看着昏迷不醒的凤扶摇,原本还好,没有对比,皇帝还察觉不出什么,现在皇帝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冷冷的,唯独七弟占了便宜,不知道他刚刚发什么疯,那么危险不躲,竟然还往皇帝的方向跑去,虽然最后还是被凤扶摇抢先。
明落衣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凤扶摇,实际上,刺客暴起的瞬间,他第一反应就是逃,但是看着凤扶摇冲上前,不知道为什么,他跟着就冲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