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为明半阙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将原本派去对付明落衣的人说成是对付林玉,扯了话说林玉先前对他不敬,这话也就能骗骗傻子。
皇帝未必真的相信,只是包庇他而已。这点,是个人都瞧的出来。
最憋屈的恐怕就是明落衣了,原本凤扶摇是想趁热打铁将林家的事情提上去,现在看来,还得压着,要不然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情,只怕皇帝还要疑心是有人故意陷害明半阙。
凤扶摇铺了宣纸,吩咐尔岚磨墨,写了封信让墨暖连夜送去给凌渊。
凌渊同样在关注宫里边的动静,自然晓的皇帝的态度,心头就有些忐忑,这下收到凤扶摇的信后就定了主意,只是林家姐弟期盼洗刷冤屈已久,冷不丁的又要等下去,不知道会不会不愿意。
他叹了口气,想来想去,还是找小厮将邀月喊过来,这大半夜的找人家姑娘不免叫下人多想,他又添了句让林染一起过来,小厮眼底的担忧才放了下去。
邀月和林染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安,这大半夜的,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等凌渊说完了事情,又讲清楚其中的缘由,姐弟二人相视一眼,虽然忍不住失望,可面上还是撑得住,客客气气的给凌渊行了一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凌渊这才让人下去,给回了信,让墨暖带回去。
凤扶摇看了信,顿时放下心来,却不晓的这番举动都落到暗中监视的人眼睛里去了。
那人瞧着墨暖拐进凤府后,匆匆忙忙的转身回府,直接求见明半阙。
明半阙虽逃过一劫,可先前皇帝瞧着他眸子里的冷意这会儿想起来还觉得冷汗岑岑,听下人拍门说有事禀告,不由拧眉,到底是忍着心头的烦躁,没叫人滚出去。
下人推门进来,跪在地上行了一礼就道:“殿下,奴才先前出门,瞧见守着那林玉的护卫进了凤府。”
“你说什么?”明半阙立时坐直了身子,“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的。”下人肯定的点头,说的斩钉截铁,“小人连凤府的门都没敲就回来报信了。那侍卫是女的,从后门进的凤府。”
他原本是按照明半阙的吩咐偷偷去给凤翩羽传话,看到这蹊跷的一幕,连话都忘了传,就连忙跑回来报告消息了。
明半阙眼底露出寒光来,“这该死的贱人,果然和本宫的七弟勾搭到一起去了!贱人!”
他骂声连连,小厮不敢跟着后边骂,只唯唯诺诺的应是。
只怪这小厮原就是刚刚走到凤府后门就看到墨暖,不是特意监视,因而墨暖没当一回事,没留意,因而没主意到他就是往日里跟在明半阙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
凤扶摇看了回信才安心睡下了,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
这个时辰,也不用给凤老夫人请安了。左右不过给她留个更坏的印象,凤扶摇也不怕什么。
左右她不管做什么,凤老夫人都是不喜欢的。
倒是林月淑这些天乖的很,说起来还要谢谢楼主找的人,日日扮鬼,硬生生将她给吓得疯癫了。
不过这是她活该,凤扶摇可不会有半点心疼,想到她迷糊间嘴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凤扶摇眼神就是一凛,她只当自家娘亲生自己时伤了身子,最终郁郁而终,没想到其中还有她的手笔。
尤其是,听话里面的意思,这事凤翩羽似乎还知情。
要真是如此,她可要好好问问这个父亲,娘她到底哪点对不起他了,让他下这样的狠手,竟允许妾室来毒杀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用了燕窝就起身往林月淑住着的湘竹苑走去,刚靠近就听着里边传来林月淑的怒骂声,夹杂着茶壶落地的“哐当”声一并传到她耳朵里。
凤扶摇禁不住皱眉,抬脚就准备往里走,门口的丫鬟立刻张开双臂拦住她,“大小姐,夫人说了这会儿不见人。”
“夫人?”凤扶摇讥讽的笑了一声,看了眼绿萝,绿萝立刻上前,扬起手就甩了两个耳光到她们脸上。
“混账东西,林姨娘不过一个妾室,什么时候当的起夫人的称呼,说起来不过半主半奴的身份,小姐要见她,还由着她不愿意,还不快让开!”
绿萝不怕里边的人听见,直接厉声呵斥。
先前还在发火的林月淑听着这话,猝然打开屋门,这乍一看,倒是将凤扶摇吓了一跳。
林姨娘能笼络凤翩羽这么久,自己的容貌是不会差的,可这会儿冲出来的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头上的钗都乱了,出来时还四处张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真是半点美人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凤扶摇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你娘是活该,她该死!让她滚!”林月淑歇斯底里的喊着,若非丫鬟拦着,这会儿已经扑上来了。
连嬷嬷使劲拉着她,面色凝重,“大小姐,您还是走吧,姨娘她这几日夜夜梦魇,怕是没法招待大小姐。”
凤扶摇淡淡一笑,“无妨,我今日来是有句话话要问林姨娘。”
“不知道姨娘这几日梦到什么,竟会这样慌张,听姨娘的意思,似乎我娘的死有隐情?”凤扶摇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林月淑登时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她该死,她背着老爷偷人,她活该!”
凤扶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话,还想再问,连嬷嬷已经捂住了林月淑的嘴巴,拉着她往屋子里走,门“哐当”一声被关上,隐约还能听见林月淑的嘶吼声。
这样的消息是凤扶摇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整个人都木了,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的院子,怔了好一会儿,她才决定喊徐嬷嬷来问个清楚。
她对虞云昭的记忆已经迷糊,可她怎么都不相信自家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徐嬷嬷的来的时候就见她神情犹豫,似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不禁觉得奇怪,“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嬷嬷,我有一件事情问你,你务必说实话,我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真是生我时伤了身子吗?”凤扶摇之前问了好几次,徐嬷嬷都不肯细说,再联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她心底忍不住咯噔一声。
徐嬷嬷张了张嘴,嘴皮子翻滚了两下,竟是低下头,避开了凤扶摇的视线。
这一举动让的凤扶摇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拔凉拔凉的,事已至此,她顾不得什么遮掩,直接质问起徐嬷嬷,“嬷嬷,难不成当真真的是我娘与人私会被父亲撞破才会导致她最后郁郁而终?”
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呕的慌,可事情总该问个清楚。
“小姐,您在胡说什么,夫人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您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您怎可这样想夫人?”没想徐嬷嬷听了后脸色大变,倒退一步,目光含泪的盯着她,语气里满是责怪。
凤扶摇冰凉的心脏才一点点回暖,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嬷嬷勿怪,这话是我先前从林姨娘那儿听来的,她现在疯疯癫癫,瞧着她不像说假话,难不成当年的事情还有隐情?”
徐嬷嬷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恍惚,“这事说到底怪夫人大意,那日夫人外出买胭脂,结果在店里边遇到幼时的玩伴,就一起去了酒楼吃茶,谁晓得喝了杯酒后就迷迷糊糊。”
“相爷不知怎么的过来,就看到那人扶着夫人,误以为夫人和那人私会……”徐嬷嬷说起来满脸的懊恼,“都怪老奴,老奴当时要是进去看着就好了。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不证明夫人的清白就罢了,竟附和那人,说是夫人主动约他,当真是可恶。”
徐嬷嬷淬了一口唾沫,“亏的夫人平日里待她们那样好,竟是个黑心肝的东西。”
“那个丫鬟后来呢?”凤扶摇敏锐的嗅到不同,眯着眼问。
徐嬷嬷摇头,“那日相爷雷霆大怒,那丫鬟只怕是活不成的,老奴过后就没见到她了,应当是被相爷处死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总要掩人耳目的,若非夫人求情,只怕她也被相爷解决了。徐嬷嬷又长叹了一口气。
“哼!”凤扶摇冷笑一声,“什么巧合,至于那丫鬟只怕早就被收买了。”
这么说起来,她娘就是被人陷害的了,可瞧林月淑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此事一样,难不成是凤翩羽自导自演?
凤扶摇的眼神晦暗了些,以凤翩羽冷血的程度,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她这边百思不得其解,湘竹苑里头,林月淑姿态端庄的靠在紫藤椅上,眉眼讥诮,捏了颗山楂糕放在嘴巴里头细嚼慢咽,酸的很,她尝了两口就放下了。
这副模样,半分瞧不出来先前疯癫的样子,连嬷嬷蹲在一旁给她捶着腿,“夫人,这能管用吗?”
林月淑猝然睁开眼,原本慈眉善目的表情从中间崩裂开来,硬生生的露出些恐怖的气息来,将山楂糕捻成细碎的沫沫扔在地上,“那虞云昭死了这么久都没出现过,偏生这些日子冒出来,真以为我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