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去见了太后,太后此刻神情复杂。
“我弟弟他们……”
皇帝叹气,道:“国公府的地位是很难保了,贬为伯爵让他们回老家吧。”
太后激动的起身,“那怎么行?传出去我还有什么脸面?”
“母后,如今我们家已经不是村中猎户,也不是落草为寇的山大王,而是大安的皇室,来日季韫登基,若皇室宗亲还不能克己复礼,你让他如何树威信?”
皇帝想的久远,家里的长辈和亲戚没读过多少书,来日季韫登基,他们要有什么时候也会用长辈架子来说话,而考虑不到大局。
若季韫不管,难免被诟病。
若管了,鸡毛蒜皮无法无天的事只会接踵而来。
不如趁着他还是皇帝的时候,把这些问题都处理了。
“儿臣下旨由国公府赔付沈灼明沈晚啼一笔钱财,折辱文人举子的各家公子一律禁足三个月。”
皇帝说完,太后不大高兴的坐在椅子里,“你都安排好了,还跟我说什么?”
皇帝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后冷声道:“风舟野还是皇室子弟呢,算计起来如此不留情面,亏得你往日对他那么好,竟是养出个白眼狼。”
“母后,当年如筝的事我不愿再提,你喜欢皇后,我便给了皇后和她母家多年荣耀,我一直委屈着如筝和她的孩子,这都是我欠他们的母子的。”
皇帝起身,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太后气的砸了茶盏,如筝那个贱人,死了也不得安生!
“陛下,战王来了,你快去御书房吧。”公公急匆匆的禀报。
皇帝皱眉,他不是替风舟野在外扫除山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好你个皇帝老儿,趁我不在京城欺负我儿媳妇,国公府那几个孬的,别说他们先动手欺负我儿媳妇,就是阿晚无端看他们不顺眼,围了也就围了,也值得你派那么御医出去试探?”
皇帝刚进御书房,就被战王追着骂。
公公见状连忙就出去了,再多看一眼怕是要掉脑袋。
“沛宣,给朕留点面子不行?”皇帝无奈,他和风沛宣是发小,打小这家伙对他就这个态度。
战王冷哼一声,“面子?你要面子了,我儿媳妇受的委屈怎么说?”
“她委屈?”皇帝闻言自己倒是委屈上了,直接丢出了几个奏折。
风沛宣心里一咯噔,阿晚不会是骂了皇帝吧?不太像她的性格啊。
他打开奏折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是有关安河村的。
定江码头无论是官家的还是商用的,都有那么几伙人在码头边说着国公府宴席上的所作所为。
通过行商的商人,这件事已经传到了大江南北。
“这是阿晚自己的福报。”风沛宣冷哼。
皇帝又点了点另外一本奏折。
丰和楼和食安居的小二伙计闲来无事便聚堆提起这事,国公府里的细节那是描绘的绘声绘色。
“京城内有关此事能迅速传开,这两家酒楼饭馆可谓是功不可没。”
一家官楼一家私馆,几乎当天就把国公府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不说这些了。”战王顺势把这几张奏折往怀里一揣,道:“我回来是要为舟野和阿晚操持成亲仪式的,虽说有你下旨赐婚,但该有的提亲下聘一样都不能少。”
战王一说完,皇帝就愣住了。
“什么成亲?阿晚不是还有两年孝期吗?”皇帝茫然。
战王得意的乐着,“陛下日理万机,自然不知道臣子嫁娶,更何况为何要这么快成亲,就得问到底是何人在京城造谣污蔑阿晚和其兄长的手足之情。”
皇帝心里不是滋味,战王继续笑道:“舟野亲自写信给我将此事告知,我可得好好替他谋划,娇儿当初也为他准备了些聘礼,正好我回战王府收拾收拾。”
“秦王成亲,自然有内务府操办。”皇帝心里泛着酸意,但他又说不出来。
战王无所谓的说道:“内务府办就办呗,宠臣是该有这个待遇的。”
“什么宠臣!”皇帝气的掀桌子,“那是我儿子!”
战王看他气急败坏,转身就往后走,“对,他是你儿子,但他要成亲是给我写信的。”
他说完潇洒离去,徒留皇帝在御书房里抓狂。
俩爹在皇宫打的焦头烂额,沈家也迎来了家中大事。
“这,这怎么喊的这般痛苦,阿晚,你替大哥进去守着吧,我心里没底。”沈灼明听着房间内赵凤秋凄惨的叫声,焦急的在院中走来走去,帕子都被汗水浸湿一块又一块。
沈晚啼刚要进去,沈灼明又慌张的一把拉住她,“不妥不妥,这时你阿嫂不能见风,你浑身寒气再过给了她。”
沈晚啼又站定,看着大哥如此慌乱,安抚道:“请了两名京中最好的稳婆,还有我师父在堂屋坐镇,阿嫂的身子也是喝了一年药膳调理的,肯定会平安的。”
沈灼明现在大脑乱的一团乱麻,风舟野听着声音也有些于心不忍。
“阿晚,以后我们成亲要不就别要孩子了。”风舟野也舍不得让她受苦。
沈晚啼颇为意外的看着她,“你家可是真有王位继承。”
“无妨,反正时移世易,这王位又不能永远的传下去,既然早晚都要断,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传下去,省事也省悲剧。”
风舟野说的认真,风家就是夺位登基,前朝皇族不是杀了就是关着,反正没什么好下场。
史书百本,朝廷更迭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与其自己的后人也经历这一遭,不如没有后人。
沈晚啼紧张的心情也跟着稍微放松下来,忍着笑意。
旁边沈灼明听见他的话,一边担心媳妇一边又关心的问道:“那你们百年之后怎么办?”
“沈家有阿言和洛洛,风家还有风言,这三个孩子都算是我和阿晚带大的,来日再帮忙带马上要出生的这个,四个孩子总不能一个给我们两个收尸的都没有。”
风舟野说完又瞥了眼荆褐,“实在不行就让荆褐和苍术也尽快澄清,别人家的孩子不愁多,总有能安顿好我们后事的,就算真没有,那也无妨,埋不埋的都是白骨一具,在地上还是在地下又有何分别?”
沈灼明被他的想法惊到了,但又莫名觉得有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沈晚啼也很意外的看向风舟野,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还以为他只是想缓解她的担忧。
风舟野颇为满意的点头,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太棒了。
就在三人各异的神情之中,屋内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哭。
“呀!肚子里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