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当头,不少人都同情流离失所的人,对可怜的人更容易产生共情。
门外看热闹的人里,更是有人故意先带动起话头。
“还是安阳郡主呢,因为一条裙子就能毒死人,当真是心肠恶毒。”
外面人吵吵嚷嚷,京兆尹却想赶紧把这案子结了。
而这时外面又出来一个人。
“大人,此事务必严查,死的这位妇人并非是寻常布衣,这男人是我薛家的举人,天子门生,如今他夫人被害,大人可要为天下学子做主。”
薛芸芸走上堂前,走到沈晚啼的身边,“更何况我也相信郡主是被冤枉的,那大人就更该细查这件事才是。”
沈晚啼看着她,微微动了动嘴唇。
薛芸芸立刻靠前一步,“你若还想你阿嫂安好,就主动认了这事,那碗饭菜可是从你们家她手里递出来的,无论如何都摘不干净。
我听说,你阿嫂快生了吧?”
沈晚啼眼神微冷的看着她,“看来薛润对你的警告还是不够。”
“这时候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若想自保,大可以把你阿嫂供出来。”薛芸芸冷笑。
有毒的菜已经由仵作验过,又有人证在堂,沈晚啼如何放翻身?
“大人,可验出死者中的是什么毒了?”沈晚啼询问。
京兆尹立刻喊来仵作,仵作说道:“验出来了,疑似是金母鹤顶。”
“呵。”沈晚啼冷笑,笑背后之人的愚蠢。
薛芸芸看向她,“你笑什么?你杀了人还能当堂笑出来?”
“薛芸芸,若你全家落罪,记得都是因为你蠢。”沈晚啼压着声音,用二人听到的声音开口。
薛芸芸脸色一沉,沈晚啼已然扭头看向府尹,“金母鹤顶是什么毒药?”
“你别装不知道,金母鹤顶可是极其珍贵的药,天底下也没有几份。”薛芸芸立刻开口。
沈晚啼看向她,“是啊,天底下都没有几份,我怎么会有?”
薛芸芸皱眉,“你母亲商凝研究天下奇毒,怎会没有金母鹤顶?此药更是前朝后宫秘药,秦王怎会没有?”
“哦,原来都是猜测啊。”沈晚啼淡笑看她,“那要不要请旨搜家?我家,左家或者战王府,看看我手里到底有没有金母鹤顶。”
沈晚啼手里的确有,但当初在内狱毒杀皇后派来的杀手之后,薛润怕这个药留在他们二人手里有隐患,就把药留在自己手里了。
“大人,要搜便去请旨吧。”沈晚啼看向京兆府。
京兆府只觉得头皮发麻,左家倒是好搜,可沈晚啼家中和战王府他如何敢搜?
若是搜了,风舟野会坐视不管?
“还有,昨日你们家什么时辰在街上拦的我?又是什么时辰拿到的饭?”
沈晚啼垂眸厉声质问。
男人跪在地上,道:“辰时中在街上遇到的郡主,辰时末拿到的饭菜。”
“昨日我和侯府家小姐黎清清从食安居出门没多久便遇到他们,而我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的侯府。短短半个时辰,我如何能赶回家中?”
沈晚啼话音刚落,薛芸芸立刻勾唇,看来她这是要舍掉自家阿嫂来保自己了。
她咳嗽一声,地上跪着的男人立刻明白,当即便说道:“那饭菜,不,不是郡主给的。”
“哦?那你为何说是郡主给的?”京兆府尹也是立刻抓住机会询问。
男人磕头说道:“给我们饭菜的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
“那我问你,我既未回家,阿嫂如何得知你们当街拦我,并且还有给你们下毒?下的还是寻常人接触不到的金母鹤顶?”
沈晚啼挑衅的看着薛芸芸,这个人脑子真是蠢到家了。
薛芸芸立刻说道:“说不得就是你阿嫂偷你的药,又天生坏种,不管是不是她下的毒,总归是吃她做的饭毒死的,理应上堂。”
“大人觉得呢?”沈晚啼回眸,眼神中的气势和风舟野阴沉时有几分相似。
京兆府尹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说道:“此人言语不实,不可轻信,怎能因他随意攀咬便要喊他人上堂?需得拿出实证。”
“大人,那碗和饭菜都是郡主家中的,这是真的啊。”男人连忙为自己辩解。
沈晚啼看他,“谁能作证?”
“我们自然都是可以作证的。”两个孩子和几个同样灾民打扮的人开口。
沈晚啼勾唇,道:“若他们的证词可靠,那我自然也有证人证明此案与我家无关。”
“哦?不知郡主的证人是?”
沈晚啼红唇轻启,“苍术。”
衙门之上,苍术突然飞身落下,怀里抱着长剑。
“太子暗卫,最近一直负责保护我,皇室培养出来的,大人应该不会认为他偏私吧?”
沈晚啼话音刚落,地上的男人便赶紧说道:“大人,那也是她的手下,自然会被她收买啊。”
“那你的儿子,难道就不会向着自己的爹?还有同行之人,可并非不相识啊。”
沈晚啼先是扫了眼两个孩子,又看向同为难民的几个证人。
京兆府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
“大人,依我看这件事还是要请郡主阿嫂上堂,如今状告的已经是她阿嫂,那她就该——”
“就该什么?”
京兆府外忽然冲出一队人,在府前开路。
薛润一袭黑氅走进府衙,冰冷眼神扫过薛芸芸,“何时无官无职的人也能在堂上站着指挥府尹了?”
薛芸芸脸色苍白,薛润一个眼神,他身后的人就立刻冲进堂中,按着她的肩膀,将人压跪在地上。
“这么大的府衙,多一把椅子都没有?”薛润质问。
衙役看了眼府尹后连忙去搬椅子,薛润带着沈晚啼让她坐下。
“你不擅长问案对峙,不过没关系,我擅长。”
薛润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他。
“我只问一句,你们全家既然已经到上门要饭的地步,身为爹娘讨来的第一顿饭菜,为何没先给你们的儿子吃?”
薛润一句话,一针见血的指出整个事件的漏洞。
沈晚啼看着他,真不愧是内狱司的人,言语就是犀利。
门外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才反应过来。
对啊,不是应该先紧着孩子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