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明刚要开口,沈晚啼便拦了他一下。
“阿嫂,当初赵家不是也没管过沈家么?”
沈晚啼轻轻一句话,让赵凤秋有些无地自容。
沈家当年多穷啊,她家里最是看不上,明明公爹开垦那么多地,不自己留着就算了,竟是都平价卖了出去。
甚至还帮亲戚交着税收,自家都掀不开锅了,也不说想想办法。
“若是我大哥有难处向我开口,同时沈家的人,我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可大哥如今入赘赵家,合该赵家管才是。”
沈晚啼这话也让阿义听见了,原本刚对她有所改观的阿义,心里又升起不满。
他冷着脸回屋,大哥虽是入赘赵家,那也是他们的大哥,沈晚啼怎么能这么绝情?
阿义生着闷气,沈灼明也瞧见了,抿着唇若有所思。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便是女子出嫁娘家也没有不管不认的道理!”赵凤秋着急,家里如今欠着佃户的钱,若是讨不来银子,今年那些地都没人种了。
沈晚啼不慌不忙的说道:“不予不取,难道阿嫂不懂这个道理?赵家先前冷落我们家,沈家虽说如今只有我们几个人,却也不是好拿捏的。”
赵凤秋不明白她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沈晚啼笑笑,“阿嫂也不必想太多,你和我大哥是夫妻,你们是一家人,若你有什么缺钱的地方,我自然二话不说的掏钱。”
“那不就得了,如今我家里的确出了点问题,不知小妹你能拿出多少银子?”赵凤秋只以为她是又松了口,当即开口要钱。
沈晚啼扬眉,“赵家是赵家,阿嫂的家是阿嫂的家,这可不是一回事,我没理由去帮赵家添补窟窿。”
“你!你诚心耍我是不是?”赵凤秋有些急,沈晚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羞辱她?
“赵家单是儿子就有两个,他们都已经成家立业,赵家的产业也都是留给他们的,和阿嫂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
沈晚啼耐心的循循善诱,赵凤秋不假思索的反驳,“那也有我的一份!”
“是么?如此就请阿嫂回去问清楚,哪几亩地属于你,可否去里正处改了田户地籍,若是你名下的,我定当先替阿嫂解了燃眉之急。”
赵凤秋皱眉瞪着眼睛,“你竟是挑拨我分家?”
“这可不是挑拨,我总要知道我掏出的银子,到底是帮了我大哥,还是帮了赵家不是?赵家当初嫌我和弟妹是累赘,我想我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
沈晚啼这么说,赵凤秋就是再笨也合计过来了。
赵家从来都不肯帮沈家,哪怕是看在沈灼明的面上也不愿意帮。
如今沈晚啼的意思也是如此,她不肯帮赵家,只帮沈灼明。
“当初娘去世,我想回家帮忙,你们赵家是如何对我说的,难道你都忘了?”沈灼明趁机开口。
赵凤秋又抿了抿唇。
她娘那时对沈灼明说:你如今是入赘赵家,身为赘婿便是应该只关注家里,沈家与你有何干系?
“大哥,你先进屋吧,我和阿嫂有体己话要说。”
沈晚啼也不想和阿嫂闹得不愉快,说起来阿嫂也是可怜人。
一辈子都听爹娘的,思想被荼毒的严重,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是正常的。
大哥因为钱入赘赵家,如今她刚有钱,若是这时候让大哥和阿嫂分开,其他人不明真相,指不定要怎么戳大哥的脊梁骨,骂他忘恩负义了。
沈灼明有些担忧的看着妹妹,沈晚啼笑着挥手,等他进屋后,拉着阿嫂借看看后面的理由去了后院。
“阿嫂,我观你面色气血亏虚的厉害,可是早些年身子出过问题,失了气血一直没补回来?”
沈晚啼打算从她身体入手。
赵凤秋心里一惊,她头几年是小产过一次,雪天去给弟妹买鱼摔了,孩子没保住,从那之后她也始终没怀上过。
“没有。”赵凤秋不想承认这件事,实在是羞于说出口。
沈晚啼轻声道:“阿嫂,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你和我大哥成亲多年,难道就不想要个孩子?”
“我还能要孩子?”赵凤秋脱口问出,随即就后悔了。
她不能生这件事,除了她娘和弟妹,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担心沈灼明知道便要与她和离,一个不能生的女人,怎还能嫁得出去?
因此上次沈灼明说和离之后她十分慌张不安。
沈晚啼失笑,“阿嫂体内寒气过重,又气血两空,如今是难怀,可养好了身子照样没什么问题,怎的不能要了?”
“可是……”赵凤秋欲言又止,当初郎中可是说她的确不能怀了啊。
沈晚啼抿唇,察觉出了什么,垂眸思索片刻,道:“阿嫂不如有空自己偷偷去城里寻个靠谱的郎中把个脉,身子如何总归是不能听一个郎中的。”
“不用了。”赵凤秋甩开她,瞪过去说道:“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不想借钱就算了,还挑拨我们家的关系。”
沈晚啼饶是泥人,也被她如此拎不清的态度给惹出了脾气,“阿嫂,我看在大哥的份上才会如此交心,你不信就罢了,身体是你自己的,若是本能治好拖到无药可以,那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
赵凤秋陷入沉思,沈晚啼继续说道:“你信与不信随意,反正也影响不了我什么。”
沈晚啼转身回了前院,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古代圣人脾气得多好,才能忍得住以德服人的?
赵凤秋沉默的站在原地,手抚摸着肚子愣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晚啼回到前院,本想问问大哥吃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到屋内大哥似乎在和阿义说话。
“你阿姐方才那般说都是为了我好,她想让赵家投鼠忌器,要是想惦记着她的好处,就要对我好点,所以你不要误会她知道了吗?”
沈灼明声音很温和,阿义有些懵懵懂懂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阿姐如今有钱,村里村外惦记她的只多不少,阿义现在也是小男子汉了,可要好好保护阿姐和妹妹知道吗?”
阿义重重的答应,“其实我也不怪她了,当初娘走的时候也说,阿姐待得地方规矩多,有些事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都理解。
我只是,我只是——”
阿义说着便哽咽出来了。
沈晚啼也是心疼,她何尝不知阿义最初对她那态度,只是一个年幼孩童丧母之后,又煎熬半年之余,看到心里的支柱也死在面前,内心崩塌了而已。
阿义很懂事,她要想想让他去读书的事了。
正好连带着大哥的事一起办了,此刻正是谈判的好时机啊。
千万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