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说完之后,林瑶抬眸,正好看到墙上的时钟。
居然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此药方服用一周,一周后,腹部鼓胀,皮色苍黄,脉络暴露者,加甘遂、大戟、芜花攻逐水饮,或改用调营饮活血化瘀,行气利水。”
“ 脉络暴露?”易欢拧眉。
“人的肌肤很薄,如果你发现您母亲的肚子上有明显的血管或者是肌脉络,那就需是时候到了。”
林瑶说的很慢。
她说话的时候特意很小心的咬清楚,尽量让易欢听清楚每个字。
易欢记的很慢,到两个人都忙完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易欢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占用你太多时间了,对不起。”
易欢头低很很低,姿态可以被称为卑微。
林瑶见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的药如果能救一个人,那么对我来说,付出再多的时间都是值得的。”
说完,林瑶懒懒的伸着懒腰要走。
易欢脑海子里现在还是林瑶说的那句话。
只要是救人,再多的时间都是值得的。
易欢对医生的了解目前只存在于冷漠,给了钱挂号,然后就是无穷尽的化验。
左等右等,等出结果了,发现没办法治疗。
肝癌。
那些年,易欢无数次整夜哭泣,对着半圆的月亮祈祷生病的那个人是自己,而不是妈妈。
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为什么生病的要是她的妈妈。
但是人生就是那么奇怪。
易欢想方设法的想代替妈妈生病,想用自己的命换妈妈的命,可结果却一点都不如人意。
刘秀玲的病一天比一天恶劣,她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虚弱。
直到她毕业的哪一年,也就是去年, 她进电视台的那一年。
后来接受了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重新看到希望, 易欢不可谓是不激动的,“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林瑶已经走到门前回头对着易欢点了点头。
早就清冷的家庭开始热闹起来,易欢给妈妈做了饭,简单的大米粥,里面放了一点蔬菜的碎屑,加点盐就可以吃了。
蔬菜粥做的多,给妈妈吃完之后易欢自己也吃了一点。
然后就是出门买药。
去电视台上班的工资不低,但是因为王若楠的要求很高,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做错一点什么事情。
于是,真正拿到的手的工资就不算高了。
勉强维持正常的生活。
治病需要很多钱,易欢有这个觉悟。
出门的时候她把家里能找到的钱都拿上了,前后差不多一千块。
一千块是别人家一年的花销,但是在易欢的家里,也就是妈妈吃药一个月的费用。
她小心翼翼的拿着一千块出门,走到药店,十分珍贵的把药方给放在了柜台上。
抓药的小哥看了眼药方就开始忙活,几分钟之后就抓好了三十服药,是一个月的量,后面加药再来拿药。
“多少钱。”易欢紧紧的捏着口袋里一千块。
柜台上,抓药的小哥把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响,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响声惊着易欢的紧绷的心弦。
那个不起眼的算盘,每动一下,都是钱。
最后钱算好了,抓药的小哥把算盘我往旁边一推,“一共是十七块。”
“多少?”
易欢确定自己听错了。
从妈妈得病开始,那次花钱不是都是成百成百的往外出,什么时候低于过一百块的开销?
何况,这可不是一天的药,是一个月的量。
对面人过度的反应让抓药的小哥一愣。
嫌太贵了?
小哥卖的是中药,本来就不贵,看到小丫头那么惊讶,干脆就一狠心,“算了,药都抓好了,十五,不能再低了。”
“……”
易欢开始冷静了。
给了钱,易欢拿着药开始做天人斗争。
花钱治病需要的都是大钱,十五块,放在以前一个检查都不够的。
但是林瑶看病的时候真的很认真很真诚,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而且……
药也不贵。
试试无妨。
想到这里,易欢加快了步伐。
走着走着,她又忽然停下脚步,林瑶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好像她没说。
人家来找她,结果什么事情都没说先给她妈妈看了病,又耐心的给自己做治疗笔记。
要说刚才还有一分怀疑,那现在易欢对林瑶算是彻底信任了,毕竟没人会管她的死活,更不会有人在意她妈妈的死活。
晚上八点,林瑶跟着陆云山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带了一份面,晚上局康博回来的时候就能吃了。
局康博晚上没回来,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说是有个采访,采访的人问题很多,所以会耽误到很晚。
非自然研究所有采访,太正常了。
林瑶没多想就跟陆云山去睡了。
最近胎动的频繁,陆云山虚压着林瑶听肚子里宝宝的声音,小家伙在肚子里也不安分,一会儿用脚踢踢林瑶的肚子。
“他有点坏。”
陆云山用指尖敲了敲林瑶肚子上的凸起。
小家伙在肚子里踢林瑶,陆云山心疼,就隔着肚皮教训肚子里小家伙,谁成想,话音刚落林瑶的肚子就动了起来。
肚皮上能看到孩子翻身的样子,鼓鼓囊囊的一团。
林瑶和陆云山看到一愣,相视一眼一起笑了出来。
合着小家伙还生气了,背对着他们。
两人在房间里肆意的笑着,殊不知这边的局康博都被问的有点烦躁了。
记者是电视台的,虽然局康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电视台要采访自己,还是在晚上,但是电视台的记者老是问他家里的事情,这让他有点厌烦。
“传闻您的女儿是个医术非常高超的中医,这个传言是真的吗?”
采访局康博的是个女人。
一身灰色的运动装,手里正拿着钢笔写个不停。
问问题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抬头。
又是这种问题。
局康博侧身看了眼女人身前的胸牌,“张记者,你到底是采访我的,还是审问我的,干嘛非要问我家里的情况。”
张爱花笑笑,自然大方。
“采访您啊!您知道的,您的工作跟一般的性质不一样,接触到的东西都是一般人接触不到的,那您家人的态度就很重要了,这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