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北疆阴暗的地窖里。
陆云山站在黑暗中，他的视线能看到的光亮只有斑驳的铁门下一条手指宽窄的光线。
这道铁门外有三个人。
昼夜不分的看着他。
铁门的红漆掉很厉害，铁屑随着门的每一次开合不断的脱落下来，一层层油漆和铁屑混在一起，堆积在光线的边缘。
陆云山看着条细细的缝隙，看着缝隙边缘上一道堆积起来的碎屑出神。
忘了已经过去了多久了。
或者说，在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四面水泥堆砌的墙壁没有任何通风或者照明的窗子和缝隙。
同样的，这里也没有任何光线照进来的地方。
时间像是定格了一样。
陆云山仰头，鼻子沉沉吸了一口气，带着潮湿和寒意的空气，其中夹杂着属于泥土和腐烂的植物根茎的味道。
伸手去摸。
墙壁上有细小的颗粒物突出表面，那是水泥抹在上面干了之后形成的，但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过于潮湿，于是便凝结成了一层湿气。
他在山里。
这应该是最后一间房间，前面有看管的人，左右后面都是山体，就是有本事开了墙壁，陆云山也出不去。
外面的人还在喝酒，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陆云山的手抚摸着潮湿的墙壁，指尖微微抬起，水痕沾染到空气，很凉，像是林瑶从外回归时候的温度。
他们那个时候住在一起。
可是现在，有一样的温度，陆云山却见不到林瑶。
“不要来。”
陆云山对着空气说，“这里很危险，你不要来，会伤害到你。”
虽然他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是暗黑集团在附近的名号，他是知道的， 心狠手辣，并且喜怒无常。
陆云山站在黑暗里，林瑶坐在火车上。
窗外闪过的风景越发的陌生，林瑶甚至都不曾见过这样大山，这样的树木，那是她不曾到过的地方。
她在车上已经三天了。
经过协调，林瑶已经转到了卧铺上，在中间的一层。
现在是下午的三点，车厢里有人在睡觉，林瑶独自坐在走廊的硬座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小姑娘，你要去哪里？”
中年女人看了林瑶半天了。
眉清目秀的大姑娘却是愁容满面，十七八岁的年纪最是糊涂。
她担心林瑶是被坏人骗了，便主动搭话，“我不是坏人，我是去京城进货的，去北疆那边挣钱。”
说完，中年女人给林瑶指了指她的包。
“都在这里面，是首饰，北疆那边出的东西成色不好。”
黑色的皮包上扣着一把小锁，黄铜做成的，很一般的款式。
常年出差的人都喜欢把自己的行李上锁，越贵重锁就越好，林瑶看了把女人的黄铜锁，猜测里面应该是金子一类的东西。
“我去北疆。”
林瑶收回了视线，说道。
“这么巧？”
中年妇女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眼睛里淬着光，显然是高兴的很，“咱们真是有缘分，我是你上铺的，你知道吧！”
女人说完，林瑶愣了一下。
她刚才在想陆云山的事情，没想那么多，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女人说。
“嗨。”
女人大咧咧的摆摆手，“不记得没事，现在咱们也认识了。”
常年做生意，走南闯北什么人都见过。
中年女人看林瑶瞬间，就说起了自己的生意。
她是个买黄金首饰的，京城那边有文化的人多，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多，做出来的东西好看。
一样的东西，京城的就高价。
她看到了商机，就自己坐火车去进货，进一次也能卖上一个月。
“家里还有孩子，那伙子人又神经病一样，谁知道会忽然想起什么，万一想起我家的金子，孩子就倒霉了。”
“那伙子？”
林瑶下意识一惊，心里便紧张起来。
中年女人常年是在北疆做生意的，街头上的事情都知道的，听到林瑶问这个，也没在意。
本来在那边大家也都是在大街上说的。
“就是人家说什么暗黑组织还是黑暗组织，具体的我忘了，俺们常说就是那伙子人，不过，他们是真邪门。”
女人说着，小心翼翼的四处看。
几番下来，还是不放心，便起身走到林瑶的椅子一边，紧巴巴的挤进去，然后跟林瑶说道，“他们啥都抢，听说之前连村子都抢走了，全村，那家伙，人家说他们是要进去当皇帝。”
“当皇帝？”
林瑶惊异。
“嗯嗯。”
女人点点头，“你想想看，北疆山边上连块好地都没有，你说他们要那么多弱小干啥，回去当儿子？”
开放以后，大家都是走出去。
年轻人出去挣钱，家里就剩下孩子和老人。
暗黑组织抢什么不好，抢孩子？
这话说不过去。
中年女人说了半天话了，这个是唯一一个林瑶起了兴致的，一路上漫漫，她就想跟林瑶说上话，有个伴。
于是就绞尽脑汁的想关于那伙子人的事情。
“我听说他们还有个毛病。”
女人继续说道，“他们不吃肉，听说镇子上的大黄牛可香了，可是他们就是不吃，一点都没抢。”
林瑶听了哭笑不得。
中年女人是听的多了，自然是信的。
她一看林瑶的样子就知道林瑶不相信，一时间也张扬起来，豁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火车窗外。
“真的，你看看那边，那边的山连绵到北疆，全是他们的地盘。”
林瑶跟着女人的手往外看。
窗外山体延绵数百里，从林瑶上车看到山体到现在，几乎一路上都是山体，山山相连，倒是看不出哪里是哪里了。
她笑笑，收回视线。
“这也是听说的？”
女人闻声，摇头，“这个不是，是我家在山里，结婚了才住出来的。”
然后呢？
林瑶懵懂的的看着女人，在山里住就能确定山里都是他们的地盘？
“不是。”女人看懂了林瑶的眼神，便解释道，“你没住过山里不知道。”
说着话，她大手一挥。
“你远看着这是一座山，其实山后面还有山，远远近近的你就不知道哪个是哪个，所以你以为他们是两个，很可能他们就离的很近。”
山挨着山，那可不是就是都是他们的地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