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芳也不太明白林瑶要干什么。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林瑶那双透亮的眼睛，她就觉得林瑶说的是对的。
甚至还生出一种，听不懂是因为她不懂事的错觉。
这边陆云山也接到了京城和江城的调度，说是年底有个综合演习，需要人过去带一下。
选来选去，最后陆云山选择了胜算不大的江城。
“京城装备肯定更好！”
林瑶躺在床上分析局势，“江城刚恢复过来，人力物力肯定 不如京城，你现在过去，说不定就是收拾烂摊子的。”
大灾后必是大疫。
虽然江城已经安全了，但是重建和经济的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再说了，京城的装备本来就比小县城的要好太多了，这是硬性条件，陆云山去了也没办法。
屋里静悄悄的。
陆云山翻身，大手从一侧轻轻的摸到了林瑶的肚子上，轻轻的拂过，里面的小生命就像是又感应一般动了起来。
“别动。”
林瑶去抓陆云山的手。
“瑶瑶。”陆云山反手将林瑶的手握在掌心里。
黑暗中看不到女人的脸，可陆云山还是能准确无误的亲到了林瑶的嘴角，“睡吧！”
江城到家，两个小时。
京城一去或许过年都不能再回来了。
该何去何从，陆云山没说。
林瑶想说什么，男人只霸道的咬着她的唇，最后林瑶被亲的都没了气，也就没再说下去。
第二天一早，陆云山就去了镇子上。
中午的时候，赵春芳带着刘阿水去了陆家。
刘阿水已经换了衣服，一身黑色的棉衣，半旧的袖子上有一道密密麻麻的针脚。
他比陆云山低了半头，看样子穿的是陆晓东的衣服。
“林姐，你找我。”
刘阿水从昨天到今天吃饱了，脸色也好，说话的时候力气足，浑身挺拔都是劲儿。
这会儿看着林瑶。
没别的，刘阿水想的就是，不管林瑶让他干啥，他都给林瑶卖命。
这条命就是她的。
林瑶见他眼里的光无奈的想笑。
真是老实，有什么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呢！
“我妈都跟你说了吧！”
闻声，刘阿水一愣，想起赵大妈说的要找工人的事情，“嗯，阿姨说了，还说让我回去找人，来了可以都住在药厂里。”
林瑶点头。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到了这边，我会帮你们找工作。”说到这里，林瑶又说道，“是正经的工作，能签合同的那种。”
八十年代的人都没维权意识。
好多都是实心眼的先干活，后来就要不到工钱的。
林瑶有现代化的意识，虽然没管理过，但是应该也不难。
但是刘阿水不懂。
他不解的看着林瑶，心里有点怕，“啥合同，不是卖身契吧！”
虽然就是卖身契他也签，可村里的乡亲们不行。
“不是。”
林瑶解释，“我会把你们送到类似工厂或者是工地上干活，在开工之前，一个月多少钱，上几个工，休息几天，每顿饭什么时候吃，按照什么标准吃，都会写清楚。”
“啊？”
刘阿水舔了舔舌头，不敢相信，“还有这好事？”
“有啊！”
林瑶郑重的点头。
刘阿水一见林瑶还敢承认，就更不敢相信了，这好事听着太假，又是菩萨，什么都不求。
他想了想，没忍住，就问，“那你图啥。”
话音落下，林瑶浅笑。
手指落在唇边，林瑶摇头，“这是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瑶就把刘阿水会的，或者说刘阿水说自己干的不错的本事都给展示了一遍。
林瑶在一边看。
时不时还记录一下。
几天之后， 刘阿水的同乡们也到了。
林瑶就根据人数给复印了一批培训资料，“这是建筑工的技能培训资料和审核资料。”
她把资料都给了刘阿水。
“你要做的就是把他们变成合格的工地工人，考核就是咱们的厂子，十天内，我要厂子换个样子。”
“林姐。”
刘阿水吓的都不敢接资料了，“十天？咱们培训都不是一天的事情，你要十天给厂子换个样子，根本做不到。”
那可是干活。
不是吃饭。
再说了，就是吃饭，也是一口一口吃的，十天的时间盖房子，那不是开玩笑吗？
刘阿水的态度林瑶一点都不意外。
相反，她瞬间就收了脸上的笑意，只严肃的把资料递给刘阿水，“我上次让你砌墙的时候，一面墙你用了三个小时，如果有人帮你把水泥和好，帮你把红砖浇好，你能用多久。”
“……”
刘阿水不说话了。
他们在外面干活，尤其是像这种出苦力的活儿，都是自己干自己的。
就算是一个工地队的，他们也都是自己的家族，根据活的轻重给钱的，他们这种外来……
“挣钱还是吃独食，你们自己算。”
林瑶说完这话就走了。
腊月的风刮到脸上跟刀子一样，刘阿水站在风里足足十几分钟之后才猛地一震。
“林姐。”
刘阿水无比震惊和敬佩的看着已经消失的背影。
十天改造厂子，不是不能做到。
雄心大起的刘阿水本来就认识村里的同乡，好多人更是知根知底，所以分配起来也就得心应手。
打地基是力气和技巧活，只有老人能做。
和水泥和上沙子新手就行，但是要求细心，那就需要年纪大的和年纪小的混着来。
剩下的木工，瓦工，都是跟着节奏走的。
刘阿水把人分为三个小队，一小队打地基的时候，其他的人去拆需要拆的厂子建筑主体。
如果还有闲的，那就在工地回收废旧的材料。
这样一来，一个厂子，几乎两天就拆好了，并且令外一边的地基也已经就绪。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林瑶站在厂子的中央看着曾经的制药车间只觉得恍惚。
当初陆晓东就是站在这里跟她道谢，跟她说自己会好好干的。
物是人非。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晓东也出现在林瑶的身边。
“嫂子。”
陆晓东尽力的忍着声音里的颤抖，可堵着的嗓子根本不受控制一样，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厂子没了。
心疼吗？
陆晓东觉得要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