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林瑶正在翻页的手忽然停下。
她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有点无法聚焦，但是还是很清楚能看到是在看张荷花，“倒闭了？”
八十年代的人读书少。
他们一般称呼一种东西不会分的很细致。
人们常说的倒闭是经营不下去了，那叫做倒闭，但是自己关门，应该不算是倒闭。
张荷花听到林瑶的话，先是一愣。
京城那边的之前盈利很高，还买了一条街。”不是倒闭？“
张荷花纳闷，“那为什么好好就不做生意了，我打电话过去进货，他们说连老张都不在了。”
“老张？”
林瑶重复，恍惚了一下想起这个老张就是张部长。
“老张不在公司了？””是啊！“
张荷花皱着眉，“都是做生意的，要是人家那边真开不下去了，我也有责任，毕竟是我起的头。“
要不是贪图人家的手艺，说不定也不会倒闭。
林瑶听到这里浅笑，有些无奈，“不是你的错，他们做生意的不用正经手段，现在干不下去，也是活该。”
“不是。”
张荷花呵呵一笑，“我想着他们既然不干了，那些师傅……”
师傅？
京城的大公司比这里的时人手艺好的多了，见识也多，张荷花是想好了要跟林瑶合伙做生意，就想着以后也能好好发展。
撬墙角的事张荷花干的少，这会儿说起来也底气不足。
“我就是想着他们也没工作，给谁干不是干？我一样给钱就好了。”
话说到这里，倒是让林瑶意外。
她幽幽的看着张荷花，眼里闪过赞许，”张姐，你将来能成大事。“
突如其来的夸奖，张荷花也是意外。
过了中年的女人那里有这样的赞许，登时便囧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你就说说笑。“
话说完，张荷花也红了耳根。
不过说起生意，张荷花倒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她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张存款的条子。
张荷花拿着递给林瑶。
“这是给你的钱。”
林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了条子，等到回味过来张荷花的话，一愣，又想去推开条子，却被张荷花呵斥了回来。
“拿着。”
张荷花说，“我这生意原本也是要死不活的，没有你的主意，我怎么可能挣钱，还有我那不争气的儿子。”
说起儿子，张荷花语气也柔和了。
“我儿子的学习现在好了多了，都是你教的好，我也没啥能感谢你的，就把挣挣的钱都分开，一人一半。”
张荷花的手压在林瑶的手上， 霸道的非要让她收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瑶抬眸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
入眼的便是一长串零。
八十年代人多穷她是知道的，在经济不发达的北疆，这样的一长串零是十分罕见的。
她还没数清楚上面的数字，张荷花就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把条子给塞到了她的衣兜里，“你要是不要我也不要，以后就不一起做生意了。”
说完，张荷花摆脸佯装生气。
事已至此，林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接了条子，顺带又给张荷花画了几张改良版的经典款。
拿着设计稿的张荷花眉笑眼开的走了。
她一走，林瑶才无奈的笑来。
转身，桌子上还有一堆没有看完的订单信息，林瑶专注的看订单信息，倒是把兜里还揣着钱的事情给忘了。
订单信息很多，林瑶看的也仔细。
一直到晚上八点半的时候，王齐铭敲了她的门，她才抬起头。
“有人在吗？”
王齐铭问的声音很低，生怕别人看到。
这几天上面给的消息他都看完了，也正是看到了那些他们几年都没办法查探到的消息，他才知道林瑶都干了什么。
本以为是上山给人看病，没想到把山上的情况都给摸清楚了。
对林瑶，王齐铭现在是敬佩的很。
敲门的声音在入夜格外刺耳。
几秒钟后，房门缓缓打开，林瑶一手扶着门，一边活动着脖子，看到是王齐铭，也不奇怪。
“你在家？”
王齐铭对着林瑶稚嫩的脸，敬佩感有点羞耻。
毕竟这个女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稚嫩的脸上带着人刚清醒过来时候的迷糊，眼睛很亮有神，却好似没什么焦点 。
这种感觉让王齐铭觉得林瑶就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
王齐铭在心里说了一句，视线却正好落在林瑶的唇上。
红唇在昏沉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干涩，好似面上的一层干巴巴让唇部的颜色也浅了好多，成了粉红色。
正想说你吃饭没，忽然林瑶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巴。
“你有事？”
林瑶 嗓子发干，声音也微微有些沙哑。
她的视线越过王齐铭的脸看到街上，现在已经八点多了，虽然是镇子上比较热闹的主街，但是现在也已经没人了。
看来真的不早了。
王齐铭没说完的话被林瑶噎了回去。
他回神，喉结滚了滚，急急的摇头，“我看到你窗外灯亮着，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在家了没有。””……“
林瑶砸吧了一下嘴巴，深吸一口气，然后十分配合的说，“嗯，我的灯亮着，一般来说我就在家，不然的话，我的灯也不会自己把自己打开。”
灯亮着去问人家家里有人没。
这不是废话吗？
王齐铭尴尬的说不出话。
于是两人面对面，谁都不说话，王齐铭就觉得更尴尬了。
他也没想，就只想赶紧摆脱现在的气氛，便挠挠头，嘿嘿一笑，“那不是你前几天不再家都不亮吗？我今天看亮着，就来了。”
……
话说完，王齐铭更尴尬。
都是废话。
林瑶长出一口气，错身让出大门的一侧，“进来吧！”
“……”
王齐铭低着头，此时他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
林瑶的家里跟之前来的时候一样，楼下是用来看病的，她在楼上住，此时桌子上放着一堆纸张，被翻开了一部分。
王齐铭想起刚才林瑶无神的眼睛。
自己来之前她应该是在看着这些东西，自己应该是打扰到了林瑶。
本来就尴尬，这么一想，王齐铭就更加局促不安。
倒是林瑶，她也累了，肚子饿的咕咕叫，“你吃饭了没。？
“啊？”
王齐铭一惊，捂着肚子下意识 摇头，“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