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养了多少年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赵大爷想了想，这是他自己的家的事情，跟林瑶没关系，人家热心帮着治病救人，那是人家好心，不是人家的义务。
想到这里，赵大爷也就释然了。
“小林就是看在同一个单位的份儿上帮我的，你要是闹可以，但是不能去人家的家里闹去。”
“啥？”
女儿一愣，“你还护着她？”
“不是我护着。”赵大爷淡淡的开口，没了之前的紧张，“人家的工作也是为了吃饭穿衣，你坏了人家的出路，小心报复。”
这年头，有个正经工作太稀罕了。
要是真是因为捕风捉影把人家的工作给弄没了，说不定真的要出事。
她要的是钱，是房子，不是官司。
女儿这么一想，也不生气了，登时好说话了，“爸，咱们是一家人， 你向着外人也就算了，我不生气，依旧别这么做了。”
见话起了作用，赵大爷低着头没说话。
女儿觉得这就是默认了自己，便也不再说什么，扭着去了便宾馆，等着女儿走远了，赵大爷才去了医院。
赵大妈已经睡了一个多月了。
家里的钱早就花完了，可是人现在还活着，不能不管。
晚上八九点。
林瑶把窗户关上，正要睡觉，却无意中看到外出的赵大爷。
这么晚了，街上的路灯都灭了一半了，怎么现在出去？
看方向，应该是医院的方向。
陆云山已经睡下了，林瑶不想惊动他，便跟陆云山说，“我去看下赵大爷，毕竟上了年纪，我怕出事。”
她没说看到赵大爷出门。
“现在去？”
陆云山以为是去楼上，“赵大爷应该都睡了吧！”
林瑶没说实话，她让陆云山先睡觉，自己一边换衣服一边等着陆云山睡下了，悄无声息的用精气点了陆云山的阿是穴上。
此穴位有凝神的作用，加上本来陆云山就是要睡觉的。
一点下去，陆云山就睡了过去。
看到陆云山睡着，林瑶才穿上外套出了门，赵大爷年纪大，走的慢，等到林瑶出门的时候，他才走到路口。
冬天才过去，春寒料峭。
街上人烟稀少，林瑶远远的跟着赵大爷往医院的方向走。
走了十几分钟，赵大爷忽然停下。
他转身看着一家关着门的店铺，林瑶离得远，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店，只看到赵大爷在店门前站了很久。
夜色深重，赵大爷似乎抵不过寒意，终是走了。
等到赵大爷走过去了，林瑶才走过去。
这是一家收集古董的店铺，铺子的门面很小，这个世代还没有太多落地的大橱窗，有的也只是一闪老旧的玻璃窗。
店铺打烊了，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林瑶看了看铺子的名字，又看了看门前的石砖，这家店应该是个百年大宅，门面不大，里面应该是个中式古建筑。
这还是林瑶第一次注意到这种建筑。
她还想再看看，视线的余光里，赵大爷在浓郁的夜色中就剩下一个影子，再不走就追不上了。
两人是以前以后到的医院。
晚上医院人更少，林瑶直奔赵大妈的病房，果然隔窗看到赵大爷在里面。
此时，夜里十点。
医院的暖气很足，屋子里暖洋洋的。
饶是如此，赵大爷看到赵大妈露在外边的手臂也心疼的皱了眉头，“以前你就怕冷，现在病着肯定更冷了。”
说着，赵大爷又忽然笑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赵大妈的手放在被子底下，指尖捻着被子给赵大妈盖好。
“我就知道你又生气了。”赵大爷笑着说道，“几十岁的人了，生气就折腾自己，以前还是感冒的少，软硬不吃的丫头。”
每次生气就这样。
几十年了也不改，赵大爷想起赵大妈年轻的时候，心里柔软。
确认了被子捂严实了，又伸手摸了摸赵大妈的额头，知道她体温正常，不冷不热了，赵大爷这才坐下来。
他就坐在赵大妈身边。
病房里有多余的床，床上还有一床不属于医院的被子。
前些日子，赵大爷就天天守着赵大妈，直到他的女儿回来。
赵大爷从被子底下拉着赵大妈的手，低声的说着这几天的事情，“小花回来了，又是要房子，你说，我该这么办呢？”
病床躺着的老人瘦弱不堪，闭着眼睛可眼底淤青却明显的很。
显然，赵大妈也难受。
可是赵大爷不想放弃，就如林瑶说的，这不是赵大妈相看到的。
坚持下去……
“我不想坚持了。”赵大爷厌恶了现在的生活，“我想下去陪你，可是我走了，小花怎么办，她回来就更没家了。”
病房里只有赵大爷的声音。
没人回答他，他只低着头，缓慢温柔的跟赵大妈说话。
“是你？”
忽然有人开口，打断了林瑶的专注。
她回头，看到是之前给赵大妈看过病的王大夫。
“你好。”林瑶笑笑，有点尴尬。
毕竟她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碰到熟人。
“你好。”
王大夫看看林瑶又指了下病房的门，“来看赵大妈的？”
“是。”林瑶点头。
王大夫听着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你了，要是别人来了那看肯定是要被赶走的，你都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了。”
“来什么人？”
为什么要来？
林瑶有点听不懂王大夫的话，而后者听到林瑶这话登时变了脸色，“你不知道赵大爷准备给大妈放弃治疗了？”
“放弃治疗？”
林瑶很是意外，追问到，“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这两天吧！”王大夫没想起来确切的时间。
林瑶是前几天遇到赵大爷的，当时赵大爷有轻生的念头，她是知道的，但是当时赵大爷答应了会好好活下去的。
为什么这两天要放弃治疗？
打心底，林瑶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赵大妈的女儿找来了？”林瑶想不到别的可能。
可是话刚出口，王大夫一愣。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林瑶，“赵大妈家里有孩子吗？我怎么记得以前问过她，她说自己一辈子没生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