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不大，陆云山穿过雨幕消失在一个窄小的巷子口。
天气太冷，又下了像是冰雹的雨，没一会儿街上的人就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许是挣了钱，老板的热情继续。
“您要不要喝个水，我家里有前些日子才晒好的槐豆。”
“要不，您坐下歇歇？”
老板热情的把家里都能招待人的都问了一遍，林瑶却只看着雨幕目不转睛，去单位，可不是这个方向。
“救……”
雨声中夹杂了一声惨叫，林瑶猛地回神，眼睛依旧定格在街上，“你听见了吗？”
“啥？”老板一愣。
转头往街上看过去，除了帘子一样的雨珠子什么都没有，侧耳过去仔细听了一会儿，却还是只有细小的雨声。
“您是听到什么 了？”老板背上凉飕飕的。
他定定的看着林瑶，后者不说话。
刚才不是错觉，虽然雨声密集，但是刚才那个声音是一个成年的男人发出来的，她一定不会听错。
雨声还在继续，惨叫的声音没有再想起。
经过这事，老板心里有点怯，不自觉就觉得林瑶阴恻恻的，别说是刚才的热情了，就是说话都是笑着小心说的。
半个小时后，陆云山到了单位。
传达室一般都有伞，陆云山到的时候身上的外套已经湿透，尤其是肩膀上两块，从军绿色变成了墨绿色。
进了亭子，灯亮着，陆云山肩膀上晶莹发亮。
天气太冷衣服已经结冰了。
传达室值班的是个年轻人，看到陆云山意外之余就是震惊，“出什么事了？”
这么大的雨出现在单位，肯定是出事了。
值班的人见陆云山摇头，这才松了一口气，“队长怎么现在来了？”
男人脸上冷硬，视线落在传达室墙角的伞架上，“我来拿伞。”
“啊？”
拿伞？
值班的年轻人怀疑自己听错了，看了眼墙角的雨伞，再看看， 陆云山已经结冰的有头发和衣服，他想不到陆云山跑一趟的价值。
“您是打算回家？”年轻人问陆云山。
不然的话有衣服淋湿的时间，陆云山恐怕早就到家了。
陆云山平时不爱说话。
其实年轻人也就是随口问问，可是他刚说完，陆云山就说道，“跟媳妇一起出来的，买点东西给妹妹，家里生孩子了。”
“啊？”
年轻人没反应过来，过了一瞬，才想起陆云山是在跟自己说话，急忙点点头，喜出望外的恭喜。
“应该的应该的。”
年轻人笑笑，挠挠头去拿了一把伞，想了想又拿了一把伞，“一个给你你用，一个给嫂子用有备无患，对了，添了个啥？”
农村生孩子，问候的时候都是问生了什么。
年轻人想着刚才陆云山都回答了，两人应该能说上几句话，他说完，视线落在陆云山高挺的鼻梁上，后者低头在开伞，丝毫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摸了摸鼻子，年轻人有点尴尬。
“多谢。”确认伞都是好的，陆云山转身要走。
“等等。”
年轻人想起什么，往前垮了一大步在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队长，您的信，是昨天送过来的，您不在。”
牛皮纸信封上印着大红色邮戳。
陆云山接过信，刚要看，门外哗哗的雨声陡然变大。
他翻手看了眼时间，自己已经出来了四十分钟了，林瑶还在合作社里等着，信被陆云山放在衣兜就走了。
接到了林瑶，两人各自撑着一把伞回家。
他们走后，合作社的老板热情的把林瑶和陆云山给送到了门口，又定定的看着他们消失在雨幕里，这才往回走。
一笔生意顶上过去上班一个星期。
老板心里灌了蜜一样，回到店里哼着小曲就把刚才卖出去的货给补好了，再一抬头，满街的人。
雨比之前大了很多，落在地上嘈杂不断。
“看啥呢？”老板好奇从柜台后面走来，撑着伞去看热闹，到了跟前才知道，刚才有人下班的时候在巷子里发现了两个死人。
“真死了？”老板心里一个咯噔。
跟他说话的是个老头，五十岁上下。
听到老板这么问，老头哈哈哈笑了几声，指着地上的两片血迹，“死倒是没死，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没看看血流了多少。”
“你听到什么了？”
女孩子冷脆的声音在空气里再次炸开，老板吓到一个哆嗦湿了背，他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所以，刚才那个女孩子，说的是真的？
视线穿过雨幕，对面就是自己的店。
距离说远不远，但是在下雨天里，一声惨叫都被听到，不是这个人叫的声音太大，就是听到的人有本事。
背上凉飕飕的，老板热闹也不看了，回去直接关了店门。
雨天有两人被袭击，听说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好的地方，被送到医院门口就醒了闹着非要走，谁也拦不住。
警察到了人没了，此时便不了了之。
周一的时候林瑶给周主任送了药，请了假并且留下了莲花村村委的电话。
周主任的身体已经处于一个平衡器，如果不受到什么刺激，不使劲儿折腾，基本上没事。
但是要是一个激动，那就不好说。
所幸，改革进行的很顺利。
“记得好好吃药，要是有什么事情让方立谨……”林瑶看了周主任的办公室，“方立谨呢？我上次留他吃饭，他居然跑了。”
林瑶忿忿。
周主任从文件上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暗沉，然后好似又明白过来，“他去市场了，咱们这边都改革完了。”
“是吗？”
林瑶凑过去看周主任的文件，“改革之后，老百姓都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
周主任来了精神，“以后可以自己加工买东西，只要不超过政府的定价，都可以出售，市场会帮我们选出最质优价廉的好东西。”
之前的市场基本上就是一家独大，自己申请制造和售卖都非常的麻烦。
并且质量也不稳定。
林瑶不懂市场，但是知道消费才是刺激市场的最好选项，看周主任说起经济改革时候的样子，林瑶才放心。
“那我回家了。”
林瑶说完就走，周主任想留，林瑶拒绝了，“陆云山还在外面，等会儿我们一起就回去了，也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