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达室窗子上有一块没装玻璃，白思明从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拿过桌子上访客登记表出了门。
“你说你是干什么的？”白思明翻来本子准备记录。
小张以前就是周主任的司机，不过是因为周主任定职之后不需要了，才调走的，这个地方他原来也来过几次。
“我是来接周主任的。”小张重复了一遍。
这么一说，白思明停住了准备登记的手。
他抬头看了眼小张，视线越过小张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汽车，“不是早走了吗？怎么这会儿来车了？”
“谁走了？”小张心里一咯噔。
“周主任啊！”
白思明还是亲自看着陆云山把周主任个接走的，“我早上出来吃饭的时候看到的，周主任上了队长的车，倒是没说去干什么。”
这下完了。
小张脸色不太好看，自己的任务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陆云山带着周主任和林瑶已经到了市场调查的第一站。
自古大城市边缘就是小城市，镇子也是一样的道理，驱车两个小时，去第一站就是镇子自西向东的第一个村子。
也是这里最大的一个村子，王家庄。
王家庄的名字就跟村子的结构是一样的，原本是一家王姓的人在这里生活，后来随着联姻和改革，逐渐也变成了一个开放的村子。
之所以把这个村子定为第一个考察的村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镇上的集会做生意的一半以上都是王家庄的人。
第一站到了，林瑶才迷迷糊糊睡醒。
一大早被人抓起来，林瑶脑子还浑浑噩噩的，早知道昨晚上不跟陆云山吵架，先去买砂锅了。
新的砂锅要清洗，要烧，要试水。
林瑶昨晚上足足折腾到十二点多才睡，可是今天一大早六点半不到她就被陆云山给叫了起来。
哼，坏人，不让她睡觉。
林瑶坐在副驾驶上，扭头忿忿瞪了一眼陆云山。
在她看来陆云山就是故意的，昨晚上犯浑她打的还是太轻了，心里正埋怨，忽然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子，林瑶立刻收了视线。
“到了？”
坐在车后座上的老人开口，问身边的年轻人。
老人穿着一件棉布做的开衫，里面只穿了一件灰色的秋衣，下半身是军绿色的粗布裤子，脚上布鞋还有一个补丁。
要不是老人精神矍铄气质出众，看起来真的就是农村出来的小老头。
闻声，他身边的年轻人翻了翻册子。
方立谨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确定这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老师，今天是九月初一，大部分商户这会儿应该都在集上。”
集会在镇上，他们却在村里。
“没事，我要的就是没人管。”不然的话，谁还能听到真话。
周主任转身下车，然后走到车窗前敲了敲林瑶的玻璃，等到车窗摇下来，他便跟林瑶交代道。
“今天你扮演我闺女，咱们是收购药材的，云山是你男人。”
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出门太急，周主任怕陆云山没跟林瑶说。
果然。
林瑶听到这话显然一愣，然后回头看了眼开车的陆云山，要演戏还装自己男人，她完全没听陆云山提过。
不过，事已至此，这会儿反对，意义不大。
“好，我知道了。”林瑶点头，跟着周主任下了车。
她和周主任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方立谨，陆云山还在找合适的位置停车。
两人走在前，方立谨跟在后，周主任担心暴露林瑶会医术给自己治病的事情，就压低了声音跟林瑶商量。
“我没经过你同意就说了收药材，没事吧！”周主任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身后一眼。
可别暴露了。
“没事。”
林瑶跟着周主任看了眼身后，方立谨知道她会医术，陆云山也早就知道，只是他们不知道在周主任的身体有那么差而已。
玄医的精髓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治病救人。
林瑶还是有信心的。
远远的陆云山停好了车，此时正在快步走过来，林瑶看到，视线缓缓的落在了方立谨的身上，“他怎么也过来了。”
经济改革的办公室，现在应该空无一人。
“留着他在办公室也没用。”周主任了解方立谨的为人，“你别看那小子聪明，可是要让他搞政治搞人情，你还不如杀了他。”
与其难受的待在办公室里面对各种人，还不如跟着出来。
反正周主任这个拍板做决定的人不在，什么业务都办不成。
林瑶没说话，往后看了一眼。
方立谨今天穿了一身运动服，深蓝色运动服手臂的位置上有半截白色的缝线，不张扬却青春洋溢。
年轻真好。
他年纪不大，脸上青涩才刚退干净，眉眼总是带着世界美好的笑意于纯真。
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
林瑶下了断定，从方立谨的身上他看不到岁月的痕迹，看到的只是一个少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且可以任意更换。
青年忽然抬头，四目相接。
看到林瑶的打量，方立谨笑了笑，眼底闪烁有光。
林瑶点头，算是礼貌。
“前面就是第一家了。”周主任开口。
这次的调查周主任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些在镇上摆摊的商户和有店面的商户他都做了笔记，并且分类记录好了。
要访问的第一家是个做粮油的生意的，在镇子上是独一份。
国家对粮食管控严格，林瑶知道做这种生意的人，一般都是有后台的。
“您就这么进去？”
林瑶看了眼这家人紧闭的大门，白天还锁门，有些古怪。
“放心，家里管事的不在。”周主任自信满满，“今天是大集，生意肯定好，做生意的不整天在外面，难不成在家看家？”
“家里肯定就有爹妈。 ”周主任说道。
陆云山跟了上来，按照之前说好的，他是林瑶的老公。
男人路过方立谨站在林瑶身后，后者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继续跟周主任说话，“那我去敲门吧，女孩子也好说话一点。”
到底是陌生人，女人也会降低点敌意。
“你去跟着。”
见林瑶去敲门，周主任一把拉住陆云山的手将他给推了过去，“要是有什么事，你也好做个应对。”
敲门之后，开门的果然是一个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