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时光定格。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兀自响起,林瑶看着陆云山,而陆云山在电话被接起的一秒钟之后被王若楠给拉走了。
老王病危,可能过不了今天了。
嘭。
医院办公室门被狠狠的关上,主任说不好意思,萧先生你们这边还有事吗?
萧祁安说了什么?
林瑶觉得好像听到了。
但是说了什么,不知道,脑子里嗡嗡的想着,眼睛被眼泪包裹着,看不到世间的一切。
萧祁安带着林瑶回家。
带着林瑶吃饭,一整天,她一句话都不肯说。
“少爷,要不咱们给林小姐送到医院去。”管叔看着林瑶苍白的脸和无神的眼睛是十分担心。
“陆云山。”
萧祁安默念这个名字。
戴梦书送到医院的时候管叔没去,不知道医院里发生了什么。
这边助理也只说在病房外等,不清楚林瑶是怎么了。
多活泼的一个丫头啊!
管叔于心不忍,回想起萧祁安念的名字,犹豫之后,便问道,“是新认识的朋友?”
跟林瑶有关系?
“不是。”
萧祁安回头看着林瑶,是个她应该认识,但是那人却明显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轰的一下,萧祁安拧眉。
是那样的吗?
心里有个念头在发酵,像一粒种子慢慢发芽。
“你先下去吧!”
萧祁安对管叔说。
“是。”
别墅的客厅很大,屋里的装饰都用的是最好的手工缝制的牛皮沙发,全完国外进口。
但是这种沙发有点不好,那就人坐上去只要稍微一动,就会有吱吱吱声音。
林瑶此时就坐在沙发上。
三人联排的沙发,她坐在最边缘的位置。
藕粉色的手指落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星星一般的一点红一天都动过一下。
萧祁安缓缓沉下胸膛。
他看着林瑶,心里那根枝桠在慢慢长大。
这是林瑶的私事,林瑶在他这里就是治病借住而已,萧祁安在心里跟自己说这不关自己的事情。
可开口,他便直接就问,“你认识陆云山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陆云山。
林瑶视线定定的对着萧家的墙壁,墙壁上贴着黑灰色的壁纸,上面有若有似无的洒金点缀。
眼睛没有焦点的时候,一切都是朦胧的。
那些金色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黑色的底色,若有似无的星光,是她死时候记得的最后一点东西。
“我死的时候,陆云山搬到了京城,我听说他娶了张爱花,他们过的很好。”
他们荣华一身,她如阶下囚。
沙哑的嗓音在偌大的空间里慢慢响起,空灵而悲凉。
她的眼睛没动,整个人如雕塑一般。
若不是还有呼吸,萧祁安都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不然的话,林瑶为什么在说自己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那年我爸爸也死了,病死在医院里,我没钱给他看病。”
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
死了。
她的父亲,那个叫林卫国,护了自己一辈子的男人。
“他是伤心死的。”林瑶想起林卫国最后的眼神,“是我让他伤心死的,我太蠢,太笨 ,太把别人的一点虚伪当做善意。”
话音落下。
林瑶倏然长大了嘴巴,身体就好似突然失去了支撑一样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林瑶。”
萧祁安骤然起身。
就在此时,一直端坐的林瑶倏然站了起来,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好像从未昏沉过一样。
“你要干什么?”
林瑶看着萧祁安张开的手臂和慌乱的眼睛,“我只是你的医生,不需要你来同情我。”墙壁上的洒金不是什么洒金,是多年的霉斑。
上世纪贴壁纸用的是树皮酿制胶水。
越是有钱的人家用的胶水就越高级,有些甚至用的是松树的树胶。
松树的树胶粘性大,只要粘合不管过了多少年,胶水都绝对不会变形起层。
但是有个问题。
松树的凝胶会形成细小的颗粒。
就跟琥珀一层一层的包裹虫子之后会变成化石是一样的。
这套房子的年代太久了,松树的胶痕已经开始结成化石,慢慢的从新的壁纸下面渗透出来。
这样一来,深蓝色的底上就有了一点黄色的光点。
不是星星。
林瑶的脑子就像是清晨的光线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
回头,她看着萧祁安。
回头,她看着萧祁安。
“你的腿好了?”
林瑶的视线穿过男人的发丝看到了放在沙发边上的轮椅,这里没有别人,萧祁安不是被抱过来的。
话音刚落,男人倏然愣住。
他的瞳仁迅速放大收缩,脸上的血液以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慢慢的,萧祁安去看自己的腿。
西装裤子上有弯曲的褶皱,缓缓地,他动了一下,是自己动,不是靠着手或者别人。
这一刻,萧祁安想大叫,想发疯。
想告诉那些曾经断定他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的医生,他现在好了,能走路了。
颤抖的指尖还在林瑶的身上。
她伸手将萧祁安的手拿开,“你的身体素质不错,我以为你还要几天才能站起来。”
“你……”
萧祁安说话戛然而止。
此时的林瑶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起身,将身上的衣服扯了扯,浑身上下的阴霾瞬间消失。
“既然你都好了,那我就回去了。”
回去问问陆云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世因为不说,不问,不好意思,她已经错了太多了,这一世,不管是什么,她都要自己去问清楚。
屋里很安静。
巨大的惊喜之后如悬崖一般,萧祁安瞬间坠进谷底。
“你要走?”
萧祁安仰头看着林瑶的脸。一
女人的脸上带着淡然的憔悴,眼底裹着人看不懂的阴霾。
萧祁安拧眉,眼底山闪过一抹犹豫之后,他慢慢站起来,站在林瑶的面前。
其实萧祁安很高。
这也是林瑶现在才刚发现的。
她仰头看了看萧祁安的脸,指尖缓缓从他的坎宫滑过,“血气很足,但是我还是要说,你的腿刚好,可能会因为关节和经络的淤堵而引起疼痛,你要有心里准备。”
“你回去干什么?”萧祁安问林瑶。
林瑶收回手,视线又落在萧祁安的膝盖上。
“现在能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你到底回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