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街上的人就更少了。
林瑶紧紧的攥着陆云山的手，他们刚走过政府的大门，手掌心里攥着陆云山湿漉漉的手指开始降温。
抬头看了眼男人。
身形高大，冷俊的脸上在黑暗里呈现出一种冷白色。
浓密的黑发之间，隐隐的能看到汗珠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头皮，林瑶放慢了脚步，身边的人似乎察觉。
“怎么了？”陆云山停下来问林瑶。
“你的手……”
林瑶能感觉到陆云山的手逐渐在失去控制，肌肉控制手指的伸张程度，陆云山的手此时已经无法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掌。
这一路，如有不是林瑶死死的抓着他的手指，他们的手早就分开了。
听到林瑶的话，陆云山不由的一怔，低头看了眼笑黑暗里的手，布满鲜血，他长叹一口气将林瑶抱在怀里。
男人兀自一笑，口气温柔，“吓到你了。”
“不是。”
林瑶推开陆云山，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的手伤到筋骨了，现在不治疗的话，以后你的手就再也别想拿枪了。”
她知道十年部队生涯，陆云山在干嘛。
话一出口，陆云山的脸上明显意外，眼底一怔，随即又恢复了温柔，“没事的，我送你回去，然后再去找医生。”
说着，陆云山伸手想握住林瑶的手，可是一下一秒眉间便蹙起。
他没办法握住林瑶的手，尽管已经用尽了力气，手臂里撕裂一般的疼陆云山不在意，他可以忍耐。
可是，他不想被林瑶看出来。
男人的手想收回，林瑶却一把握住，用力的抓着陆云山的手指。
“他们说不定还看着呢！”
林瑶说完，握着陆云山的手往前走。
男人一愣，随即笑出来，眼尾上扬任由女人握着他的手回家。
林瑶是医生，知道陆云山的手已经严重到什么地步，于是便不顾陆云山的反对，硬是牵着他的手把陆云山给带到了医院。
晚上人不多，紧急挂号之后，林瑶带着陆云山去找了医生。
“这是怎么伤到的？”
医生把陆云山的袖子整个都剪开，剪开之后才发现他的手臂几乎整个小手臂都被划开了口子。
最深的地方，露着白骨。
林瑶在一边看到，也暗暗心惊，她知道陆云山伤到筋骨，但是没想到伤口这么大。
“医生，该怎么办？”
“先去做手术，把断掉的筋骨接上。”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给护士站带电话准备手术室。
“什么？”
医生拿着电话吼了出来，“你让我一个人做？这是做手术，不是买白菜，哪有那么多凑合凑合就行了？”
真是过分。
电话里人还在说着什么，听声音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林瑶看了眼医生办公室里的钟表，凌晨一点半。
接筋脉这个手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但是就是耽误不起，耽误的时间越长，筋膜上细胞死亡数量就越大，到时候恢复正常的几率就越小。
现在做是最合适的。
按照医院的规定，一台手术，必须两个医生在，确保万无一失。
凌晨一点，找另外一个已经睡了的医生，先不说规定是两个人，人家不过来，就是等他睡起来，骑着自行车赶到，就要一个多小时 。
一个多小时，会大大的降低陆云山手臂恢复率。
护士不知道说了什么，医生气呼呼的挂了电话，从兜里翻出来一个小本本，对着电话在按数字。
一边按，还一边安慰林瑶和陆云山。
“你们别着急，我那个同事家住的远，赶过来不太方便，你们等着，我找我们院长。”
“手术室安排了吗？”林瑶问。
“安排好了，护士也有人，就是缺个医生。”
“别找了。”
陆云山单手掐了正在拨号的电话，“只是一条手臂而已，你一个人来就好了。”
再这样耽误下去，他的手真的要废了。
医生闻声，一愣。
眼里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可是下一秒却又恢复了黯淡，他低头，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继续拨打。
“咱们这边的医院就是这样的规定，要是没有两个医生，绝对不能开手术。”
“那就晚了。”
林瑶冷冷的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生还在找备用的医生，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手术？
冰冷的声音在寒冷的办公室里格外的刺耳。
医生被林瑶惊了一下，下意识去看陆云山。
可是男人阴沉着脸，身上气压更低。
“就你一个人。”陆云山开口，完全不容商量的口气。
“可是……”
医生想说不行，可是一对上陆云山的眼睛就不由的心惊胆战，更何况，身边还站着一看就惹不起的小丫头。
气氛僵持中。
“我来。”
林瑶说的决然，“你现在去准备手术室，问给他换衣服，你让麻醉科的人等着。”
少女身上散发着天然的领导力，说话的时候干脆果断，就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眼神更是坚定的不行。
医生被林瑶的果断惊到。
“还不去！”林瑶几乎是吼出来。
“啊？”
医生一愣，这才明白过来，急急的跑出办公室，走的时候还不忘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陆云山，还有那个已经挽起袖子要动手的林瑶。
苍天啊！
为什么让他遇到这么霸道的患者。
尤其是哪个小丫头，年纪看着不大，可是发起脾气来，也吓人的很。
术前准备做的顺利，陆云山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就像个乖宝宝，林瑶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医生把陆云山推到手术室，林瑶正在换衣服。
“兄弟，你不觉得她很凶吗？”医生抬抬下巴对着门外的林瑶，小声的跟麻醉科的人说话。
手术之前麻醉师就已经给陆云山打了麻醉药。
算着时间，这会儿应该正是麻醉剂发挥药效的时候，也就是说，不管他们干什么，陆云山都不会知道。
麻醉师是刚来的，睡的迷迷糊糊的。
因为糊涂，差点拿错药物，结果狠狠的被林瑶给训了一顿。
这会儿一看医生的样子，就知道医生肯定也被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