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芸显得有些纠结,她四处看了好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说:“岳姑娘,我不是有意要在背后说人的坏话,实在是曲诺这个人真的有问题。方才你也瞧见了,在姜鸣眼里曲诺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仿佛所有与她不好的一切都是我这个小女子妒心作祟。可是不是这个样子,我听人说,南疆人善蛊,曲诺定然是在给他们治病的时候下蛊了。”
岳南栀眉头一跳,忍不住抬手止住了杜芸的话。
杜芸陡然红了眼:“姑娘也觉得我是说谎吗?”
岳南栀摇摇头,而是抬手喊来了店小二:“楼上还有雅间吗?”
“有的有的,两位姑娘楼上请。”小二立马领着她们上了楼,又贴心地上好了茶点。
岳南栀从荷包中摸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碎银子递给了小二,嘱咐了一句:“不必再上来伺候。”
小二自是欢天喜地地说了几句吉祥话便退了下去。
岳南栀还是没有让杜芸说话,她又检查了一下四面的门窗墙壁,这才坐到了杜芸对面,点了点头。
“姑娘如此小心?”杜芸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倒是有些心虚起来。
岳南栀叹了口气:“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芸娘,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杜芸点头,再开口的时候便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她说:“姜鸣说他不记得曲诺是什么时候来的西境军,我就觉得不对劲。西境军驻扎在宁安城已经是好多年的事儿了,最初的确没有曲诺这样一个大夫的。甚至于,曲诺最初是先来的宁安城,又成了西境军的军医的。”
岳南栀点点头:“如此说来,姜鸣的确不应当不知晓此事才对。”
“所以我才会觉得是这曲诺给他们下了蛊。”杜芸皱了皱眉,“我记得曲诺初到宁安城的时候,我跟着爹爹在街上摆摊,她在摊前站了好一阵子,挑了爹爹最不起眼的一颗猫眼石却给了一颗金子。”
杜芸想起往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似是有些难言的痛苦。
杜老伯自是不肯收纳金子,死活要杜芸还回去。
杜芸追上曲诺的时候,只见到她腕间一条青蛇飞快地缩进了衣袖。
杜芸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声。
谁知这一声竟是惹恼了曲诺。
她面色不善地盯着杜芸,仿佛下一刻就会扭断她的脖颈似的。
杜芸怯怯地将金子递了过去,直说那珠子不值钱,不需要给这么多。
曲诺冷笑一声:“我觉得值就是值,小丫头胆子这样小,怎么敢来找我的?”
杜芸被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以为那不过是一次短暂的萍水相逢,可谁也没有想到曲诺会就那样在宁安城留了下来。
再后来,西境军在与西戎的战争中元气大伤,军医整日进出军营,衣裳从来没有干净的时候。
杜老伯带着杜芸去到营帐外头,主动帮着他们浆洗衣裳。
渐渐地也就熟悉了起来,杜芸听到军医说如今人手不够,若是城里的百姓有意愿可以帮衬着他们一起给那些受伤的将士们包扎。
杜芸那时候还小,虽然跟着陆军医打下手,却也做不了太多。
只是没过多久,杜芸就在军中见到了曲诺。
她仍是一袭紫衣,浑身的银饰随着她的走动叮铃作响。
西境军上下都被她吸引,杜芸并不知道她是如何与陆军医交涉的,只是再一次见到曲诺的时候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西境军中人人敬仰的军医了。
再后来,西境军再无败绩。
便是受了伤的将士们,经过曲诺诊治的似乎也会康复地格外快些。
“都是刀伤箭伤,为什么曲诺诊治过得就好的格外快?她定是用了什么妖术!”杜芸如今说起仍是一脸愤愤。
岳南栀却笑了起来:“你先前还说她用蛊呢。”
“左右是差不多的,都不是什么正经法子。”杜芸皱着眉头,“后来我遇见了姜鸣,也一步步到了今天。凡事姜鸣总是顺着我的,唯独碰上曲诺的事情,他总觉得是我使性子。岳姑娘,我真的没有。她有蛇,还有蛊,咱们若是不早些提防着,岂不是要将西境军的安危拱手他人了?”
“你这话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西境军的安危自是在西境军上下一心之中,哪里是曲诺一个大夫可以左右的?”岳南栀拍了拍她的胳膊,笑着安慰了一句,“你的担忧我都明白,只是当年即便是平南境之乱也不是为了歼灭南疆,而是为了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南疆的百姓同宁安城的百姓没有区别,都是大昭的子民。”
杜芸愣了愣,突然别开了脸。
她说:“岳姑娘,你是不是跟姜鸣一样,觉得我妒心太重?我是在恶意中伤曲诺?”
岳南栀摇头:“怎么会呢,你不过是太过关心姜鸣,并非妒心。”
“那你呢?你对崔九公子难道就没有半分这样的感情吗?”杜芸看着岳南栀一脸平静的样子,带着几分不解地问道。
岳南栀沉默。
她对崔行舟有这样的心情吗?
岳南栀一时之间竟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她匆匆起身,连个招呼都没跟杜芸打便匆忙离开了。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长平正一脸焦急地来回踱步。
瞧见岳南栀回来,他才松了口气:“姑娘,公子方才醒来想要见您一面。”
“既然要见我们姑娘,他为何自己不能来?”春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长平拧眉:“公子如今起不来床。”
“什么?”岳南栀愣住。
她顿时什么都顾不得,径直冲到了崔行舟床前。
可那里却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银铃声响,曲诺笑眯眯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岳姑娘急色匆匆,是来做什么的?”曲诺问道。
岳南栀脸上的血色悉数褪尽。
她怔怔地看着曲诺,没有开口。
长平瞧见了屋里的情形,一时也有些发愣:“姑娘,属下方才是关好了门窗的。”
曲诺闻言蓦地嗤笑一声:“瞧瞧你这小侍卫的话,说的我仿佛是登徒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