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栀脸上淡淡的，对郁瑾初的发难毫不在意。
门外响起了三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郁南栀问：“你说完了吗？”
“外头是谁？是你安排来的？”郁瑾初一边问，一边快步走到门后，唰地一下拉开了门。
崔行舟手里握着一壶酒，目光清冷地看着郁瑾初冷笑一声：“阿初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吗？”
“小舅舅……”郁瑾初低了低头，却又猛地抬起头来。
“小舅舅和大姐姐一样只会偏心，我们一母同胞，究竟有何不同，要小舅舅也要如此偏爱大姐姐。”郁瑾初深吸一口气，铁了心要与郁南栀撕破脸，“小舅舅可知，大姐姐要捧杀阿迟毁了平远侯府！”
崔行舟一脸笑意：“毁了平远侯府，对我有什么好处？”
“自然没有好处！侯府若是倒了，作为姻亲，难道崔家就不会受到连累吗？”郁瑾初急急说道。
崔行舟点头：“对啊，对我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为何要做？阿初，你跟着魏夫子怎么还如此冲动？你可是觉得魏夫子对你太过严苛，你心中有气，才这样对你大姐姐？”
“我没有！”郁瑾初愣住，她想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崔行舟眼中竟是如此。
郁瑾初狐疑地看着崔行舟，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落在了郁南栀的身上。
她颤抖地开口，说道：“你们如此行事，就不怕外祖母怪你们吗？”
“阿初可是忘了，你那日在我母亲怀中哭泣，是如何被她嫌弃的？”崔行舟冷笑。
郁瑾初愣住。
她如何能够忘记呢？
母亲在世时，她跟着母亲去外祖母身边时，外祖母尚且能够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将她搂在怀中亲近。
后来年岁渐长，外祖母瞧着母亲总是带她去，便有些不悦，时常让人将她带下去。外祖母只和母亲在屋子里说悄悄话。
再到后来，母亲故去。
郁瑾初身为侯府二姑娘，被母亲郑重地交到了大姐姐手中。
她以为大姐姐会像母亲一样，好好护着她宠着她的，所以她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什么。
往日里母亲瞧见她的眼泪便会心疼，最初大姐姐也是这样的。
只要看到她的眼泪，大姐姐便会放下手里的一切来安慰自己，哄着自己，直到自己露出笑容来。
偶尔大姐姐有忙碌顾不上自己的时候，也还有阿迟一起来陪着她等着大姐姐放下手里的一切来安慰他们。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郁瑾初看着郁南栀，仔细回忆着……
似乎是从周姨娘出事开始。
往日里什么事儿都能拿的定主意的大姐姐，突然说自己做不了主，要去请外祖家来做主。
从那一日开始，小舅舅崔行舟便开始无孔不入地插手进了侯府中事。
打杀姨娘，请女夫子……
只怕大姐姐如此放纵郁迟，也是听了小舅舅的蛊惑。
郁瑾初陡然回过神来，转头扑到郁南栀身边，哭喊道：“大姐姐，你被小舅舅骗了！小舅舅如何能够是真心实意为了咱们侯府着想呢？只怕如今小舅舅和外祖家都等着您犯错好插手强占了侯府呢。”
“二妹妹休要胡说。”郁南栀皱眉。
她倒是没想过郁瑾初会有这样的想法。
郁南栀偷偷瞥了一眼崔行舟的神色，瞧着他并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她说：“劳烦小舅舅同陆姑娘说一声，二妹妹怕是神志不清了，我先带她归家去了。”
“好。”崔行舟点头，“可要我帮你？”
“我不要！”郁瑾初大喊一声，死死抱住郁南栀的胳膊不撒手。
郁南栀有些抱歉地看向崔行舟：“让小舅舅见笑了。”
“你我之间何须这样见外，我会去告诉陆姑娘，你带她先回去吧。”崔行舟点点头。
郁南栀拍了拍郁瑾初的胳膊，低声道：“先起来吧，咱们回家。”
郁瑾初点点头，经过崔行舟身边的时候，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郁南栀皱眉，飞快地看了崔行舟一眼。
回到了平远侯府，春桃便带着两个婢女到了郁瑾初的院子里。
“二姑娘，这是菖蒲这是连翘，她们从前都是夫人院里的丫鬟。大姑娘瞧着二姑娘房中只有喜鹊一人伺候，二姑娘人手只怕不够，特地将她们送来二姑娘院里供您差使。”春桃将两个婢女一一介绍给了郁瑾初，便先带着人退到廊下候着了。
郁瑾初愤愤不平地看向了郁南栀：“大姐姐如今开始插手我院子里的事儿了？怎么这侯府以后还真成了你的不成？”
“二妹妹是糊涂了吧？母亲临终前可不就是将侯府交给了我？说到底，侯府来日如何，本就是我说了算。”郁南栀轻笑一声，好整以暇地坐到了她的对面，“阿初，我从前瞧着你，只觉得你是个温软可爱的小姑娘。可为何最近，却只觉得你无理取闹呢？”
“大姐姐厌弃我了？”郁瑾初陡然一愣，“我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能这样对我。”
“阿初，扪心自问，你觉得魏夫子不好吗？”郁南栀叹了口气，“你踏踏实实跟着魏夫子，来日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姐姐不过是怕自己对我太过严苛，我会怨恨你，所以才换了一个人来管教我。可说到底，魏夫子也是你的人，仍是你在管教我，这有什么分别？”郁瑾初定定地看着郁南栀。
郁南栀只觉得她无理取闹。
她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有些道理我与你说了千百遍，你仍觉得我是有所图谋。既然如此，往后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阿初，你我身为女子，这辈子总不会比阿迟过得舒坦。我让你多学一些东西，本就是为了你好。”
郁南栀出了门，身后传来哐当哐当的摔打声。
郁南栀看向菖蒲，叮嘱了一句：“别让二姑娘伤着自己，摔坏了什么你们只管报给管事的，给二姑娘换上新的就是了。”
菖蒲点头应了。
春桃低声说道：“姑娘，姜姨娘在咱们院子里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