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看着她,冷笑连连:“你原本该是我最体贴的人,可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与三郎混在了一处?怎么?我对你不好嘛?”
“老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这个老婆子自然是一直顺着老夫人您的心思啊。”吴嬷嬷有些惊慌地跪了下去。
崔老夫人冷哼:“你当我不知道?自打三郎两口子回到京城,执掌府内中馈以来,府里以你为首许多人都觉得这崔府往后便是在他们手里了,你们一个个都急着像他们两口子效忠呢。”
“老夫人您说这些可是在诛心呐,我自小跟着老夫人您风风雨雨几十年,如何会因为谁执掌中馈就跟了谁呢?您这番话岂不是……”
“母亲不必故意在儿媳面前说这些,若是觉得儿媳不好,您直说就是了。”谢意迟听着崔老夫人话里的意思,登时擦干了眼泪,抬起头来直视着崔老夫人的一双眼。
崔老夫人皱眉:“这些话你也不必与我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是非对错也总得问了三郎你才能甘心。”
“不过是个外室子,如何说得到是非对错的地步?母亲,您未免也太小瞧我了。”谢意迟霍然起身,看向崔老夫人的目光中也多了冷意。
不多时,崔三郎就跟在清屏身后到了。
他瞧着屋子里的人,脸上闪过了几分诧异。
崔老夫人满意地冲着清屏点了点头:“吴嬷嬷瞧见了吗?既然是去情人,便该除了请人来以外一句话不说,一个字不露,如此才好。”
清屏垂着头退到了崔老夫人身后,没有吭声。
倒是吴嬷嬷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岳南栀深吸一口气,看了崔行舟一眼。
崔行舟开口:“三哥,我们今日偶然遇见这个孩子,说是你的,不知三哥对此可有什么说法?”
崔三郎崔宴回自是瞧见了旻儿和宁娇娇,看着他们身边的郁晚晚,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猜想。
只是听到崔行舟这样问,他心中难免有几分疑惑。
谁知他的沉默落在宁娇娇的眼中,变成了莫名的躲避。
宁娇娇上前抓住他的衣襟,红着眼问:“崔三爷,您不敢认旻儿?您忘了当日是您亲自将旻儿送到我手上的吗?您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儿都不作数了吗?”
“宁姑娘,你怕是误会了。”崔宴回皱眉。
“误会?若我当真误会,你为何喊我宁姑娘,你为何知道我是谁?”宁娇娇冷笑,一把将旻儿拽了过来,指着他的脸问道,“谁看不出来他跟你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今你却不敢认他吗?”
崔宴回拧眉看向她:“我从一开始就与你说过,旻儿是你娘的孩子。是你自己误会,认为这孩子的父亲是我。”
“你胡说,旻儿喊你爹爹,难道是旻儿说谎吗?”宁娇娇愣了愣,旋即不可置信地扑了上去。
“宁姑娘,分明是你认定了我是旻儿的父亲,这才教他喊我爹爹。我不过是瞧着你们可怜,一直默许了而已,怎么如今竟全然都成了我的错处?”崔宴回冷笑一声,蓦地伸手将旻儿拽到自己面前来,“你们都觉得我与他长得像,便觉得我们该是亲生父子了?好啊,大家不如来验上一验,倘若这个孩子与我无关,宁姑娘可敢同我认错?”
宁娇娇皱眉:“你想我如何认错?”
“自然是以死谢罪!”崔宴回冷笑一声。
谢意迟皱眉:“便是这姑娘中伤了你,你也不必非要她的性命吧?”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崔宴回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难道在你眼中,我的名声就算不得什么?你我之间的感情也算不得什么?”
“你胡搅蛮缠,你我之间的矛盾哪里是因为这个孩子呢?”谢意迟深吸一口气,不顾今日在场的许多人,将自己内心的苦楚一一说尽。
自始至终,她都要扮演一个完美的夫人。
自小,她是谢家的姑娘,一言一行本就备受瞩目。
后来与崔宴回定下了亲事,他们两个也曾经是多少人歆羡过的神仙眷侣。
可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崔宴回渐渐厌倦了谢意迟这样世家规训出来的女子。
他也会觉得不公平,旁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如花美眷围绕在册,为何他就不行?
遇见宁昭的时候,正是他陪着谢意迟从谢家归京的路上。
他从未见过宁昭那样的姑娘,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他知道,这样的女子绝不会是谢意迟那样的高门贵女,却依旧沉溺其中。
等到他想要回头的时候,宁昭却拿着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宁昭说:“我与三郎,宁可死在一处,也绝不能被你抛弃。”
崔宴回彼时只觉得可笑。
宁昭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何必要做出一副为他守身如玉的模样来。
所以崔宴回还是走了。
走得毫不留情,十分拒绝。
可没想到,过了几日,宁昭就托人送来了旻儿。
他赶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宁昭的尸首。
他想不通宁昭为何这么做,却无意中在三里乡瞧见了一个肖似宁昭的小姑娘。
后来,才有了宁娇娇抚养旻儿的事儿。
宁娇娇皱眉不解:“可那一日你也没有反驳我的话啊,若你不是旻儿的父亲,为何这些年你时常来看我们,还对我们这么好?”
“宁姑娘,我只是对你母亲,心中有愧。”崔宴回说道。
宁娇娇说什么都不肯信,她拔下簪子刺破了旻儿的指头,疯了一般要与崔宴回滴血验亲。
谢意迟冷眼看着他们争吵,许久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院子。
身后崔老夫人趁着嗓子喊了她两声,她却没有回头。
崔老夫人狠狠地摔了个杯子,扭头看向岳南栀:“阿栀,你可不能学你三嫂这幅做派,从前你将宁远侯府管理的十分妥当,往后这崔家自然还得你……”
“母亲,今日我来,还有一桩事儿要禀报母亲。”岳南栀笑眯眯地打断了崔老夫人的话,“我与行舟,不日将赴西境。”
“你们疯了?”崔老夫人霍地站了起来,脸色难看至极,“如今西境是什么景象,难道你们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