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愣住了。
郁南栀便打开了匣子，将里头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母亲，只是对牌钥匙，府里各个库房的单子和管事名帖都在这儿了。”郁南栀顿了顿，又拿起一摞单子，“这是府里下人的身契以及他们从前和现在都做过什么活计都写的清清楚楚，来日母亲若是有其他安排也可参考一二。”
郁南栀掌家时本就记录的详细，如今同林婉交接起来倒也简单。
众目睽睽之下，林婉想要接下，却强逼着自己婉拒了起来。
梁夫人嗤笑一声：“瞧瞧人家边关回来的女子就是同咱们这些日日在京城的人不一样啊，这都成了一家主母了，还想着让小辈帮着管家不成？夫人您该不会是边关的自由日子过久了，不会管家吧？”
林婉还没说什么，平远侯的脸就沉了下来。
梁夫人丝毫不惧，继续说道：“平远侯夫人，咱们都是为人正室，执掌中馈本就理所应当，你又何必这般为难？来日我们往侯府递帖子是该递到你手上还是郁大姑娘手上呢？”
林婉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一二，却已经失了先机。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忽而一把拉住了郁南栀的手。
郁南栀惊讶地扬了扬眉：“母亲？”
“阿栀你喊我什么？”林婉不知何时红了眼，她死死抓着郁南栀的手，脸上却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讶然，她说，“我从未想过你会认我这个母亲，我知道京中好些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偏你与我如此亲厚，我看着你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郁南栀笑了笑，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无奈林婉抓得紧。
她试探了两下没抽出来也就作罢，撑着一张笑脸与林婉表演了一番亲厚模样。
好一会儿，林婉才放开了她的手，接过了掌家对牌。
她叹了口气，似是无可奈何地说道：“阿栀你这样信我，我若是一味推脱倒也寒了你的心，今日便将对牌钥匙收着，来日你若是缺什么尽管来找我就是了。我对你，自是无有不从的。”
梁夫人唉声叹气：“眼瞧着大姑娘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这时候夫人掌权，可知京中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夫人可得警着神才是啊。”
林婉一滞，旋即笑着点头：“梁夫人说的在理呢，我听说梁夫人与我家阿栀也一向聊得来，不知梁家可有……”
“宁安伯府梁五公子正当婚配呢，梁夫人近来可不就是到处给梁五公子寻一个好妻子吗？如今平远侯和夫人都在场，倒不如就定了下来，也了却梁夫人一桩心事不是？”有人出声打断了林婉的话，顺势又推了梁夫人一把。
梁夫人皱着眉头往人群里扫了一眼，没好气地扯住一脸笑模样的尚书府的秦夫人。
“我与郁大姑娘聊得来，那自然是因为彼此之间治家有方，而非觉得郁大姑娘适合做我儿媳。倒是你非要在今日平远侯夫人的好日子里说这个，莫不是因为我拒了你家那个庶女，对我怀恨在心吧？”梁夫人冷笑一声，戳破了秦夫人的心事。
秦夫人挣脱了几番，皱眉说道：“梁夫人瞧不上我们家的庶女可不是一门心思攀附高门？”
梁夫人摇头：“我哪里是瞧不上你家的庶女？嫡庶而已，我从不看中。倒是你这个想法可不好，无论嫡庶，只要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便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是。怎么到了秦夫人眼里，这却还有远近亲疏之别了？”
“哼，胡搅蛮缠。”秦夫人撇嘴，还要说什么，却被梁夫人一把按住了手。
梁夫人冲着她笑意盈盈，朗声开口说道：“我哪里是对你家的姑娘有什么意见啊，我只是单纯的瞧不上你啊。”
人群中顿时传来稀稀落落的笑声。
秦夫人脸色难看，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方才我也是只是听着平远侯夫人的意思才说梁五郎与郁大姑娘合适，梁夫人觉得不好岂不是也拂了侯爷和夫人的面子？”
“哎哟，秦夫人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与侯爷到底也是才回京城，对好些人家都不了解呢。阿栀的婚事可是我们侯府上下顶重要的事情，自是要好生挑选一番才是。”林婉哪里还看不明白梁夫人的意思。
她心中快速盘算了一番，立马推拒了秦夫人，只想着与宁安伯府交好才是。
因着这两位夫人的打岔，原本围绕平远侯继室的宴席，硬生生讨论起了平远侯府两位姑娘的婚事来。
林婉倒是没有丝毫恼怒，反倒是在一旁仔细听着，还不忘拉着郁南栀的手，同她嘀咕：“阿栀，咱们家里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往日里你也是去过许多府上的，若是你觉得那家公子好，也只管与母亲说，母亲对你自是什么都听的。”
郁南栀笑眯眯地看着她，只问了一句：“母亲以后还要跟着父亲去边关吗？”
这话一出，满院子的人都竖起了耳朵等着林婉的回答。
林婉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是要与你父亲在一处才好的，可念着你们年纪小，就这么接着离开只怕也不妥当。”
“是啊，平远侯夫人说得在理，先夫人故去这两年的时间，侯府里的事儿多是大姑娘操劳，如今也该让大姑娘好生歇歇了。”秦夫人立马顺着林婉的话点了点头，看向梁夫人的目光中满是不忿，“到底还得是有个母亲，要不然啊，这京中的人都以为大姑娘是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呢。”
林婉皱眉，求救一般看向了郁南栀：“阿栀，梁夫人和秦夫人可是素来不合？”
梁夫人神色未变，倒是秦夫人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许多。
“母亲，京城的人际关系日后阿栀自是会好生与您解释，今日还是不说这些了吧？”郁南栀抽了抽嘴角，意有所指地冲着林婉眨了眨眼睛。
林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起身走到梁夫人和秦夫人身边致歉：“对不住了，是我不会说话，可莫要惹恼了两位才好。”
郁南栀忍不住看向春桃。
春桃会意，默默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