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南栀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趿拉着鞋子走到窗边抬头看向月亮,突然愣住。
她夜里一向是关窗的,难不成当真有人来过?
郁南栀连声喊了春桃进来。
春桃应了声,进屋瞧见郁南栀站在窗户边上,立马拿着披风给她披上,嘴上忍不住念叨着:“姑娘怎么大半夜起来看月亮?也不怕被风闪着?”
春桃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去探郁南栀的额头。
“姑娘好容易才降了热,可千万别在吹风了,春桃扶您回去休息吧。”
郁南栀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方才你可听见什么动静了?”
春桃摇头。
郁南栀松了口气,重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仿佛被世事无情的一双手推着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却还没有时间来好好想一想自己得以重活一世究竟要如何才能避开前世的风波。
她甚至无法判断,那些事情当真是她想要避开就能够避开的吗?
“春桃。”郁南栀又坐了起来,“你兄长当真没有问到徐嬷嬷的消息?”
春桃摇头:“兄长的意思是徐嬷嬷当初在侯府里也没有什么格外交好的人,离开了侯府自然就如同水入江河,不好找寻了。倒是姑娘给的什么顾家的线索,兄长在京郊一片打听了一番,倒是有两家姓顾的人家,可家里头并没有像姑娘这般大的女子。”
郁南栀拧着眉头,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当初顾晚晚说了谎,她根本不是从京郊来的!
“姑娘怎么想起找徐嬷嬷了?”春桃想了想,倒是有了一个主意,“我今日瞧着舅老爷像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姑娘若是想问夫人的事儿,去问舅老爷兴许也是一样的呢。”
“真是个好主意。”郁南栀抽了抽嘴角,立马蒙住脑袋重新躺了下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春桃听着动静进来,皱眉说道:“姑娘,二姑娘和小公子院里都还没有动静。”
“不必理会。”郁南栀笑道,“昨日他们不是已经在外祖母那里得了准话,往后不必听我教诲了吗?咱们各自管好各自便是了。”
春桃有些迟疑:“姑娘可是当真?”
“怎么?你觉得我不该如此?”郁南栀问。
春桃连忙摇头:“从前姑娘那般辛苦,却也得不到几分尊重,倒不如什么都不去管。只是姑娘,我瞧着李嬷嬷是个会搅和事儿的人,你要不要提前发落了她?”
“李嬷嬷如今做事倒也没什么错处,且先放着吧。”郁南栀顿了顿,又嘱咐了一句,“让下头的人好生盯着,只怕李嬷嬷还要在二姑娘那里讨些好的。”
郁南栀在自己院里吃过了早饭便带着春桃出了门。
等她回来的时候,郁迟还没有起。
郁瑾初耷拉着一张脸坐在廊下,瞧见她回来便冲着她嚷了起来:“大姐姐今日为何不使人去喊我一起用早饭?”
“往日你总是嫌我管得太多,我如今倒也想通了,你说得对,我只是你姐姐,不是你母亲。往后自有夫子来管教你,我不便插手。”郁南栀笑眯眯地说道。
郁瑾初愣了好一会儿,才嘀咕了一句:“说的倒是好听,我倒要瞧瞧大姐姐你如今能坚持几日。”
“你放心,我定然说到做到。”郁南栀笑眯眯地看着她,“午后外祖母为你请的女夫子就会过府,你可准备好了?”
“哼,什么夫子都比你强。”郁瑾初撇撇嘴,心里头仍是对郁南栀的话存了疑问。
郁南栀倒是没有与她多说什么,径直回了自己的房中。
郁瑾初落了个没趣儿,在廊下发了一会儿脾气便也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没一会儿,李嬷嬷就来了。
春桃拦住了她,皱眉说道:“姑娘已经歇下了,李嬷嬷有什么事儿也等我们姑娘午睡起来再说吧。”
“大姑娘何时有了午睡的习惯,你个小妮子可别是诳我吧?你可知道耽误了我的事儿是多大的罪过吗?”李嬷嬷对着春桃没好气地说道。
春桃仍就死死拦着李嬷嬷,脸上端着一派和颜悦色:“李嬷嬷这话说的春桃可就不懂了,咱们府里便是有天大的事儿那也是姑娘做主。李嬷嬷这是要做姑娘的主不成?”
“你……”
“嬷嬷若是等得,便在一旁等着,若是等不得,嬷嬷便先回去做事吧。”春桃打断了她的话,“难不成嬷嬷你仗着从前是在夫人身边伺候的,便可以整日里偷懒游手好闲了?这要旁的婆子瞧见岂不是要说我们姑娘不够公正了?”
李嬷嬷被春桃几句话怼的愣在原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好在这时候郁南栀在屋里喊了春桃,李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大姑娘可是起来了?”
春桃睨了她一眼:“李嬷嬷老实候着就是了,怎得还催起我们姑娘来了?”
春桃进了门,立时就变了个脸色。
她捂着嘴,偷笑了好一阵子这才走到郁南栀身边低声说道:“姑娘,您猜的果然不错,二姑娘哭着回去没一会儿,这李嬷嬷就过来了。姑娘可要见见?”
“自然是要见的。”郁南栀点了点头,“你喊她进来吧。”
春桃点头,收起了一脸笑意板着脸将李嬷嬷喊了进来。
谁知李嬷嬷进了门对着郁南栀也没有几分敬意,她说:“大姑娘这个时辰午睡似乎不大妥当吧?”
“哦?”郁南栀挑眉。
“大姑娘可知二姑娘到现在还没有用过饭?”李嬷嬷眉头紧皱,“大姑娘先前在夫人床前承诺过什么莫非都忘了吗?平远侯府在夫人故去后由大姑娘您来管家,可您如今就这么看着二姑娘闹脾气不管吗?”
“我瞧着李嬷嬷当家倒是不错。”郁南栀冷笑一声。
李嬷嬷一愣,旋即皱眉,低声说了一句:“老奴不敢。”
“不敢?我瞧着你敢的很呐,你方才也说了平远侯府如今是我管家,我如何管到还要看你的脸色了?”郁南栀问。
“不、不是这么意思,只是大姑娘您对二姑娘……”
“崔九公子到!”院子外头陡然响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