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娇娇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们两个:“姑姑和晚晚的问题,我得先回答哪一个啊?”
“这虽然是两个问题,可其实倒也差不多。”岳南栀瞥了她们一眼,率先开了口,“听你们方才的意思,晚晚离开这里的时候,宁姑娘还是独身一人,如何会在两年后身边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呢?如今这世道对女子仍就无情得很,姑娘带着他生活,就不怕流言蜚语吗?”
“你是谁?”宁娇娇看着岳南栀,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她没等岳南栀回答,便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和晚晚互换了身份的人,对吗?你瞧,多神奇啊,你从前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却也会在一夕之间成为一个普通人。”
“她可不是……”郁晚晚刚一开口,就被岳南栀拦了下来。
宁娇娇瞥了她们一眼,冷笑一声继续说了下去:“方才你说世道不公,我深以为然,这世道啊的确是不公平啊,你一个鸠占鹊巢的女人都能够跟平远侯府的大姑娘手挽着手来到这地方,与她如同亲姐妹一般。可这世上真正的血亲,又哪里会在乎这些呢。”
“真正的血亲?”郁晚晚狐疑地看向谢意迟。
她心中飞快盘算着崔三郎的年纪,若是这宁娇娇也是崔三郎的孩子……
倒也不对劲啊。
崔三郎今年虽说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可她和宁娇娇年岁相当,倒也不像是他们能够生得出来的孩子啊。
崔玉珠的年纪比崔三郎可还要大上几岁,这也是因为婚后着急生孩子笼络平宁侯的心,这才有了她郁晚晚。
她盘算完了便对着谢意迟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来。
谢意迟如何能够不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谢意迟的心里却有些旁的盘算,她半蹲下身子,逗弄着那个幼童到了自己怀中,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他的父亲,也在京城吧?”
宁娇娇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了郁晚晚:“你方才那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生不出这个孩子,对吗?”
“娇娇,我从未见过你的家人。”郁晚晚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了一丝痛苦的神情,“从前我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都是被家人抛弃,自己苦苦挣扎的人。可是到了今日,我却有些看不分明了。娇娇,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你们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崔家的骨肉,对吧?”宁娇娇冷笑一声,目光缓缓地落在岳南栀的身上,“从前宁远侯府的大姑娘,如今崔家的少夫人,你当真以为我丝毫不认得你吗?”
岳南栀笑了起来:“是啊,崔九娶妻的事儿本就闹得沸沸扬扬,三里乡虽然不在京城,可到底离得不远,你与晚晚又是挚友,与她相关的事情,想来你也会特意探寻一番才是。”
“我与她算不得挚友。”宁娇娇板着脸反驳了一句。
岳南栀点头:“好吧,你们不是挚友,那你如今可愿意告诉我们这个孩子的事儿吗?”
宁娇娇皱眉,目光落在那孩子身上,眼中与许多复杂的情绪。
她沉默了一阵子,抬手唤了一声:“旻儿。”
“阿姐。”旻儿闻言立马从谢意迟怀中退了出来,转身扑到了宁娇娇的怀中,他仰着头,带着十足十的濡慕之情,“今日阿姐不是说要吃鸡的吗?怎么还不开饭啊?”
“旻儿,还记得你爹爹是谁吗?”宁娇娇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旻儿点头:“宴回。”
谢意迟脸上的血色蓦地褪了干净。
宴回,崔宴回!
这孩子竟果真是崔宴回的孩子!
难怪崔老夫人如此不愿她出京,这是生怕自己发现了这个孩子,会对这个孩子不利吧?
呵,崔家这样的人家,对她无子一事容忍这许多年竟果真是这样的缘故。
谢意迟捂着心口,豆大的汗珠不过片刻就布满了额头。
“三嫂。”岳南栀拧眉,上前扶住了谢意迟。
“三嫂?”宁娇娇皱眉反应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
她抬手指着谢意迟,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说:“你是崔宴回的夫人?哈,真是天道好轮回啊,他不肯将旻儿带回崔家,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怕他夫人知晓。却原来,你早已经知晓了,你们今日来这儿,不过就是想要看看旻儿究竟是何模样对吗?我见过崔宴回,旻儿长得很像他,对吗?”
“娇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郁晚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焦急,却又不知究竟该去与谁理论才好。
宁娇娇一把将她推开,目光冷寂地看着她。
她说:“郁晚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圣人,自以为是的将崔三夫人带到这儿来讨一个说法。你们人人都想要一个说法,焉知我想不想要一个说法呢?谁又能给我一个说法呢?”
她将旻儿搂在自己怀中,微微闭了闭眼睛。
两年前的事情,她仍觉得如同昨日发生的一般。
那一日三里乡来了一辆好大的马车,她同晚晚一起,站在胡同口,瞧着那个衣着华贵的男人缓缓走近。
她只觉得心口噗通噗通跳的厉害,她紧紧抓着晚晚的手,还没开口,就被晚晚甩开了手。
“砰——”
一声巨响,她回头便瞧见了晚晚的门被重重地摔上了。
那个男人脸色微变,快步跟了过去。
她没看明白男人究竟是怎么做的,便见他进了门。
没过多久,晚晚红着眼跟着他走了出来。
路过她的时候,晚晚笑的十分勉强。
晚晚握住自己的手,说了一句:“娇娇我要回家了。”
回家?
宁娇娇那时候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后来有意打听了才知道原来一直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个姑娘是京城平远侯府的大姑娘。
她和她,原就是云泥之别。
宁娇娇叹了口气,早已对这样的人生见怪不怪了,谁知一回头她就看到了那日接走晚晚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站在她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