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了几次,酒瓶里的液体并没有损失多少,米妮渐渐失去了耐性,一把拎起比利,踢开木门,飞至走廊的窗口。
阴凉的月光透过云层投射出亮点,黑漆漆的校园里,龌龊无所遁藏,这才勉强拼凑出一副平和的景色。当晕黄的光影穿过高耸的榉木林,从教学楼的上空,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尿骚味。
比利喉管被女孩捏住了,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四肢乱踢,眼中逐渐迸出几滴泪来。
米妮偏头斜睨着爪下的比利,吃惊道:“原来你也会哭,也有眼泪,不过…”她手腕一抖,比利大头向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摔落下去,溅起一地尘土。
“我可不是你朋友呢…”米妮欢快地笑起来:“妈妈说,放久的肉类,总有一股腐败的味道,需要第一个处理掉,免得坏了其他的肉。”
【米妮已经报仇雪恨,玩家影妖收获米妮的友情。】
虽然自己并未出力,不过剧情已经完成。影妖活动几下手脚,从藏身之地出来,慢慢来到走廊上。
灯光及时的亮起,不过亮度很低,米妮的脸庞在昏黄中露出一丝微笑,她仿佛力气耗尽了,虚弱地靠在窗口,“小姐姐。我好累啊,他们都欺负我,只有你愿意陪我。”
“妈妈一直让我学着跟他们相处,我试过了,试过了……”她望着楼下被摔成碎片的比利,那些化成血色的四肢,此刻和谐地融在泥土里,带着腐败的味道。
米妮咧开唇角,露出满意的笑脸:“后来我明白了,无论我怎么讨好他们,都没有用的。他们只是把我当做小丑。…我跟妈妈说了,能不能不上学呢,我想待在家里。
妈妈却告诉我,人要学会生存,每个人的痛苦都不同。苦难如同呼吸,如影随行。你会万箭穿心,嘶吼跪地,好像不马上哭出来,就会疯掉一样。但你必须要独自面对,挺过去…
等清醒过来,在你脚下会出现未知的十字路口;你总要选出一条,然后独孤地走完。”
她捂住心口,缓缓揉着,声线忽然变得雌雄模辩,忽高忽低起来:“可是,妈妈,这里会很疼,很疼!”
影妖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虽然无法理解这样复杂的心思,不过还是很贴心的将这种情绪记下了。
米妮说完这些,滑坐在地板上,将那瓶红灿灿的酒,均匀地洒在自己身上,温柔地解释道:“这是我妈妈的血。据说用母亲的血水沐浴,可以融掉躯壳的七宗原罪,带走一切痛苦,再也没有来世…正是我需要的。”
跟在后面的黄毛几人听得毛骨悚然。
殷红的血液带着母体的温度倾泻直下,一接触到米妮的身体,就蹿出了镰刀般的火焰,弯曲成尖牙,围住女孩。
走廊的温度骤然攀升,米妮温润的面孔在橘色的红雾中显得有些妖异。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她安静地看着脚下的火苗,八音盒仍在她脚下旋转,轻柔演奏着。
叮叮咚咚,咚咚叮叮---钢琴曲,依然温柔的伴奏现场。
烈焰焚心,心如灰烬。
影妖认真地想着:‘果然,只有机器是完美又忠诚的,只有机器才会按照约定的程序,不计后果地前进。’
眨眼功夫,那原本漂亮光滑的脸蛋,出现了裂痕,不断有皮肉粘膜组织掉下来,掉落的血块筋骨遇见凉风后,仿佛跌落进硫酸池子一般,不断地发出骇人的“滋滋”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焦糊气味混着滚烫的热气弥漫开来。
米妮面露痛苦,跪倒在地:“啊…妈妈,妈妈,等等我,我来了!我来了!”
她翻滚之处,地板也被煮沸了,滋啦~滋啦~冒出不少血色的气泡。
“哗啦啦,咯噔噔----”火焰散尽后,从烟雾里滚出一个沾满血渍的八音盒。
仅在眨眼之间,原本如花似玉的女孩就消失了,仅在地板上留下一捧灰。
眉钉男,唇环女几人围观了全部过程,吓得都瘫软在地,紧紧捂住嘴,不敢哭,更不敢说话。
透明面板再次出现,【伊人已逝,徒留残影。米妮留给好友影妖一只八音盒,请妥善保管。】
夜色阴沉,月光收起薄纱,施施然地转回云后。走廊上,愈发暗了,所有物体都拢着一圈黑影。
影妖走过去,捡起八音盒,从背包里取出那只沾染红色的琴键,虔诚地安装好。
她捧在手里,吹了吹不存在的尘土,小心地将它收起来。
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八音盒了。
影妖并未开心,反而有些困惑。
她斟酌了一会儿,缓缓问道:“他最后这句话我始终不明白---苦难如同呼吸,如影随行。你会万箭穿心,嘶吼跪地,好像不马上哭出来,就会疯掉一样。但你必须要独自面对,挺过去。
可是,他为何会莫名的痛苦呢?既然这般不快活了,为何还要独自挺过去?”
影妖扭头看着身边的同伴:“你们知道杰克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黄毛小心翼翼地举手,所答非所问:“头,跟我们在一起的是米妮,不是杰克。”
影妖很大方地赏给黄毛一记白眼,“米妮就是杰克,他们是一个人…”她颇为遗憾地叹口气,摆摆手:“算了,我干嘛向白痴请教问题呢。”
黄毛蠕动几下嘴唇,有些不服气。
摄影机在黑暗里绕着圈,不断调整焦距,力求找出影妖霸气完美的一面,而后者正用那冰冷的声音,简单地叙述着事实:“这里是格林男校,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