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大笑:“刚才有点紧张,光线也不足,我都没发觉这些画像。话说,都是谁画的?有没有落款啊?还是学徒吧?怎么调的色啊?还有,这些贵族老爷的面部表情怎么这样搞笑啊?”
憨憨撅撅嘴:“刚才,我就想说了,都不像是活人的样子…”
华青廷视线静静的扫过来,憨憨心里一紧,吓得又捂住嘴。
亚当小娃娃摸着硅胶下巴,压低嗓音说道:“我记得,中世纪的高塔里,通常都住着国王,皇后,王子,小丑和卫兵,这些代表着皇权的建筑物,往往都暗藏着无数的阴暗和诡异。嘿嘿嘿……跌下高塔的结局往往就是死亡!你们,怕不怕啊?”
望着众人被手电照亮,变到惨白的脸色,亚瑟环抱胸口,沉稳倚在壁炉旁,淡然说道:“没什么,只是画像罢了,你们都围过来,好好休息吧,我守夜就好。”
古次摇着轮椅抱起憨憨,笑道:“我们兄妹就在这里打盹了,你呢,蜻蜓?”
华青廷嘴里发涩,他笑不出来,越是深谙游戏的规则,越是明白亚瑟的辛苦。
先是停电,那么后面呢,后面是不是就会停水,这是当然了,电力停下来,供暖便会停下,这个山顶如此寒冷,水源很快就会冻结。
纸牌,纸牌,如果这个手绘纸牌类似塔罗牌。那么,每张牌的正位、逆位,代表的意思会全然不同。
塔罗牌的占卜师会询问求卜者,你需要哪一部分的牌面倒转;所以,由求卜者的牌面才会有正有倒,有笑有哭。
占卜前首先要做的是什么?华青廷呼吸轻轻一窒,眉梢轻挑:“自然是洗牌了。而且,必须是占卜命运的人亲自来洗牌。”
大多数的牌面,为了迎合顾客不安的心理,都是正面且友善的,只有刻意的倒立过来,命运才会变得糟糕。
如果古老陈旧的别墅映照的是塔罗牌中的高塔,那么反过来看,反而是吉利的。因为,高塔的正面牌的意思是…灾难!
这样一来,别墅外,那道冬季不可能出现的闪雷,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华青廷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开心地搓搓手,眼神明亮。
“厚重的窗帘纹丝不动,在逐渐低迷下去的火焰中,带着中世纪的苦难味道,若是抚摸一下,我就能感受到,穿越过冰冷的玻璃,漆黑的窗外也没有温暖,那些未知的阴霾啊……”
靠在壁炉旁的亚当娃娃忽然吟诵起艰涩难懂的言语,拽下头顶的小帽子,不断擦拭电锯。
亚瑟悄悄睁开眼,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硅胶娃娃。
华青廷也听到了亚当的喃喃自语,他垂下眸子,捏紧了掌心,盘算着如何才能与影妖取得联系。
壁炉旁,剩下的木柴噼里吧啦地燃烧着,伴着暖和的气流,古次张着大嘴,抱着憨憨,卷缩在轮椅里,呼噜打个不停。
华青廷叹口气~~~有时候,心大也是优点。“至少这样的人睡眠好,不像我,有点心事便睡不着。”
第二天,没有被寒冷冻死的几人,在客厅壁炉前的地毯上醒来。
古次打着呵欠,环顾四周,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急忙摇醒憨憨。
憨憨伸着懒腰,随着古次的手指望向落地窗,刚想叫唤,想起自己现在是乌鸦体质,急忙又捂住嘴巴~~~
落地窗旁,昨晚看见的那些相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十几个大小各异的木框窗口。
古法琉璃制作的玻璃窗户,高高矮矮,大小不一,镶嵌在墙体上。
清晨的阳光正透过这些窗口玻璃,投射进来,在壁炉前投下各种色调。
“你们醒了?”华青廷正在不远的桌前摆放餐具,见古次、憨憨醒来,笑着打招呼:“快过来吃早饭。”
古次一会儿指指窗户,一会儿指指心口,一会儿有指指华青廷。
“啊,你说这些窗户?”华青廷叉腰看了几眼,笑得别有意味:“昨晚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把窗户认作了相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呢。”
古次张着大嘴,拍拍胸口压压惊。
华青廷开始切面包香肠,视线温和地瞥着他:“看把你吓得,不过是中世纪的人像而已。”
“人像而已?谁会飞那么高,装扮成中世纪的样子,一动不动地停在半空?就为了偷窥?”古次终于找到自己声音了,语速不是一般的快:“如果我晓得是这样,我还能睡得下去?昨晚啊,是谁在窗口盯着我们一夜啊?啊?啊?”
华青廷给每个杯子倒上果汁,继续温和笑:“那谁知道呢,左右我们还活着,不是吗?”
古次夸张地挥舞着健康的手臂,抱着憨憨在脸上蹭:“妹子啊,昨晚真是坑爹啊,早知道哥就不睡了,肯定睁眼守着你啊。”
华青廷端起玻璃杯,示意今天的好心情:“小次郎,祝您今晚也是好眠!”
古次脸色黑成锅底:“我一想到窗外有无数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我还能继续睡着?”
见华青廷只是微笑,古次气呼呼地摇着轮椅离开:“走吧,憨憨,哥带你洗漱去!”
一直等古次的轮椅滑进洗漱间,华青廷才幽幽叹气:“刚才我就想说了,今早停水了,水箱里最后一点存水,被我用完了…”
一分钟后,古次骂骂咧咧地摇着轮椅再次出现在客厅,仰着脖子骂:“造孽啊,你们这帮少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晓不晓得照顾伤残人士啊。”
华青廷微笑举杯:“我做了早餐,请随意享用!”
古次气哼哼道:“不吃!不吃!君子不吃嗟来之食,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
亚瑟满是兴趣地看着二人拌嘴,偶尔弯起唇角,喝着果汁,只有望向窗外那颗被雷电击倒的雪松时,他的面色才露出隐忧。
亚当则抱着他的宝贝电锯,一个人窝在窗台边,躲在窗帘后看雪景。
······
与此同时,山下密林深处,也有一个人,徒步往这里赶来。
正值妙龄的女子,眉清目秀,肤白腿长,一双浅棕色的眼瞳像是盛满了蜜糖,哪怕是在人迹罕见的雪地里,依然健步如飞,丝毫不见狼狈。
影妖拍拍肩头蹭上的薄雪,成像设备自动开始360°扫描,山顶近在眼前了,得到这里线索,她的脸上不禁露出欢喜。
在这种不知未来走向,不知敌人藏在何方的故事里,最佳的生存方式,自然是和实力均等的团队,报团取暖。
自然,影妖只信任蜻蜓,没有之一。
不会分离的看见对方,才能令她安心,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预支了年休假,脱下警服,换上防雪服,骑上自行车往这里赶来。
自行车无法进入密林,丢在山脚下,用积雪掩埋后,影妖脚程很快,她看着腕间的定位手表上闪烁的红点,坚定不移地向山顶走去。
也不知蜻蜓遇见了什么,那颗红点一夜都停在山顶方位,那里在地图上显示的是---属于滑雪场的老板的度假别墅。
别墅啊,影妖呼着清冷干燥的空气,抬头看着远处,那座青灰色的建筑,红顶黑墙,貌似咫尺,却还是有些距离的。
“是尖顶的私人别墅啊。”她自语道:“有点中世纪的风格,尖顶的别墅,跟那些贵族居住的高塔有些类似。”
“滴滴,滴滴…”
虚空中,影妖眼前出现一个透明薄板屏幕,犹如无数次电脑重启时那样,一段复杂的数据符号,在屏幕前快速滚动。
符号最终停下的时刻,熟悉的游戏场景画面提示又出现了。
一个微弱的求救信号,在距离五十米外显现。
“有人遇见危险了?不对,忽然显示出的游戏版本,不是人类遇见危险了,是机械数据同类。”
影妖有点惧怕遇见未知的同类,但这样的念头刚刚冒出,就被自己打压下去了。
“不行,若是放任不管,也许这段数据就会消失。而我不也是为了活下去,才在这里现身吗…这是数据自动开启了求救模式,看来对方是高等级的机械体数据。”
影妖望着附近的山林,一咬牙,摸出弯刀,打开红外热光谱扫描设备,搜寻着,摸索着,靠近中。
透明屏幕上的呼救信号越来越强,影妖的内核感受同类的吸引。
那种强大的磁场效应,指引着她,搬开倒地的松木,清除去杂乱的树枝遮掩,直到露出坑底。
影妖看见坑底,那个光溜溜的小脚丫,眼中露出讶异:“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人已经完全动弹不了,歪着脑袋,孤零零的躺在深坑里,看见影妖的时刻,眼神闪了闪,咧嘴笑了。
山顶别墅。
华青廷几人将大厅里闲置的客房房门踹开后,搬出不少破损的桌椅,暴力撬开后,一起扔进壁炉里,供烧火用了。
“你知道吗?滑雪跳跃的发祥地是挪威,正是你扮演这个角色的国籍所在地。”华青廷双手双脚都放在壁炉旁取暖,舒服地叹着气。
“挪威?我以前也去过,不过没滑过雪,你晓得的,那玩意,是玩命的运动。”古次拍拍双腿:“看见没,要不玩这个,哥还不至于断腿呢。”
华青廷继续科普:“原本这是惩罚犯人的一种手段,他们让犯人穿上滑板装备,从陡坡上滑落,斜坡的前方有一处凸起,犯人们会才那里被抛向半空,目的就是让犯人们体验恐惧,也让观众害怕,不要犯罪。”
亚当娃娃不知何时坐在古次身边,一边擦拭电锯,一边扬起小脑袋,赞叹:“哇,这可真是……残酷!但也很刺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