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微不知道沈鎏青追上去了没有,因为沈鎏青去了就没再回来,想着顾丝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她不由得摇摇头,明明是欺负上门的,倒像是被欺负了。
跟谁说理。
时以微正打算埋头继续雕工,就接到陆纹言的电话,陆老爷子什么也没多说,就让她立马去《素心》茶社一趟。
时以微以为是杨教授有什么事,可等人到了,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杨教授。
陆纹言又来电话,时以微接起。
“到了没有?”
时以微好奇左右寻找,“到了。爷爷,你过来了?”
“我不过去。你去……11号桌,对,等着,很快会有人找你,就这样。”陆纹言没头没尾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时以微长长地叹了口气,爷爷误我!
时以微转身就走,想不到爷爷还会搞相亲突击,她好笑着摇头,刚走出两步,却见一道意想不到的熟悉身影从门口缓步进来。
一身素雅旗袍,身材清瘦,皮肤白皙,气质知性温婉,是在H国博物馆遇到的中年长相的女人。
“您好,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您。”时以微对她印象颇好,主动打了招呼。
越秀宜也想不到会碰到时以微,她礼节性地微微笑了笑,“我们很有缘分,又见面了。”
“您什么时候回国的?”
“没多久。最近有个故人要办展,回来看看。”越秀宜言辞浅淡,看着时以微的目光像是很远。
时以微好奇,“什么展?到时候我也可以去看看。”
越秀宜避而不答,“你是雕刻师吧?”
“您怎么知道?”
越秀宜用目光示意她的手,时以微看了看自己的手,无论是虎口还是指腹都有茧,几根手指上还有伤痕,但如果不是这一行的,也做不到一眼看出来。
越秀宜道:“我能看出来,你很努力,不过有些事情光靠努力是不够的,你很幸运。”
时以微又在越秀宜脸上看到了郁郁寡欢的黯色,不由得笑着道:“那我把我的运气分一些给您吧,这样我们就都会很幸运了。”
越秀宜怔住,意外地看着她。
时以微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您很亲切。”
越秀宜看着时以微,脑海里却闪过时韵的笑容,也是这样,阳光而自信,让人羡慕、自卑。现在时以微对她说亲切,更让她想起面对时韵时,那种由内而外的不舒服。
“我还有事,先走了。”越秀宜转身离开。
时以微想追上去,一个从刚才就等在旁边的男人突然走上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拦住她,“请问是时小姐吗?你好,我姓杨。”
时以微看向自称姓杨的男人,二十五岁上下,长相俊秀,稍显稚嫩,但眼神很干净纯粹,给人的感觉像大学里的校草,是拒绝不了的美好。
时以微扬起笑容,“你好。”这么好看的男生,怎么能让人家为难呢,起码也要一起喝杯茶再走嘛。
“你跟杨教授什么关系?”时以微坐下问。
“我是他侄子,今年刚博士毕业,二十八岁。”他强调了下年纪,更像急于长大的男生。
时以微撑着下巴,笑眯眯道:“看不出来,你还驻颜有术。”
杨彦腼腆笑道:“时小姐真幽默……”
时以微一边感慨美好,一边通过聊天知道,杨彦是工艺美术学博士,现在已经顺利应聘S大成为一名年轻有为的大学老师,爱好是打篮球和登山,未来想专攻敦煌壁画研究,厨艺也很不错。
两人喝杯茶聊了一小时,走的时候还没尽兴,杨彦搭着地铁送时以微回去,临走了还有几分依依不舍。
时以微站在门口目送,眼见清风吹动他白色的衬衫,细碎的头发扬动……
“擦擦口水。”
时以微下意识擦了下嘴巴,不满回头,就看到周云铮冷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他气势凌冽,暖阳都能被冻伤。
“他是谁?”
时以微得意道:“我相亲对象,怎么样,长得不错吧?”
周云铮一眼就看出这人是时以微喜欢的长相,身型和五官类型看着跟他有些像,但气质截然不同,更像二十出头的他。想到当初时以微也是这么一副花痴样,周云铮就不由得觉出几分危机。
周云铮冷淡又毒舌道:“你看着老。”
时以微不以为意,睨着他故意道:“现在就流行姐弟恋,老牛吃嫩草更需要本事。周先生,你很闲啊,不说要忙吗?”
周云铮看她,语气冷淡,“陆老先生要见我,你要不要一起?”
时以微顿了下,问:“陆老先生要见你,关我什么事?”
周云铮不说话看着她。
时以微道:“行,我知道了,你去吧。陆老先生如果问起来相亲的事,你就说我很满意,谢谢了。”
时以微说完,施施然走了,把忘恩负义这个词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周云铮无奈,却也只能摇摇头,开车去见陆纹言。如今距离他跟陆纹言约定的三个月期限已经过去一个半月,陆纹言突然要见他,对周云铮来说也有些意外。
陆纹言拄着拐杖,精神矍铄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一脸严肃沉稳的周云铮,道:“林馆长跟我说,你们公司协办‘阅在方寸’微雕展,那么有什么情况,问你应该是最清楚。”
“是。”
“微微说的明远的赝品,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云铮眉头微蹙,这件事的内情时以微不想让陆纹言知道,担心刺激他,“只是正常现象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纹言道:“不用瞒着我,我这个孙女就是太有主意,她以为我受不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她,哪有点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整天啊,心事重重的。我找你来,就是想问清楚,你最知道这里头的利害。”
周云铮沉吟道:“确实有点事。”
周云铮将大致情况说明,他做事是实干家,说话也是言简意赅却条理清楚,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内情,并将自己的推论告诉陆纹言,应该是有人在针对陆家。
陆纹言听完,面色沉重,“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