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会?我是喜欢你。”他含笑的目光直视着她,第一次对心意不再有丝毫的掩饰。
时以微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周云铮叮嘱道:“这两天别碰水。”
时以微直接抬手将邦迪撕掉,迈步越过他。
周云铮扶了扶额,转身跟上。她的步伐迈得很大,显然想甩开他,他步子走得很稳,有些不紧不慢的错觉,却始终跟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时以微转身,怒视着周云铮,“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周云铮脸上笑容浅浅,看她的目光带着柔意,和以往生人勿进的大佬模样截然不同。
时以微心里生出一口气,却忍住,转身快步往家走。到家门口,她开了门,直接进去,没跟周云铮再多说一句话。
关门的声音很大,周云铮知道那是对自己。
注意到楼上的灯亮起,周云铮才离开。昏暗灯光下,他的身影很浅,楼上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隐入夜色之中。
时以微站在开了缝的窗户旁,抬手看自己的手指,那上头确实伤痕累累,有些是练习留下的,有些却是她因为走神被刻刀划伤的。近二十年的雕刻生涯,她早已经知道专注是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可有时候情绪不像设想的那么容易控制。
那晚周云铮的拒绝,像是回放的电影,时不时就会抽出一把刀挖她的心,疼得她顾不上指尖的疼痛。
世间种种,皆是缘法。
她劝自己放下,告诉自己和周云铮就是没有缘分,所有的执着注定只会是白费,她刻毁了一件件作品。为了不去想周云铮,她只能像刚入行时一样,看到什么都拿来雕刻,尽可能地转移注意力。
现在周云铮却告诉她,他喜欢她,多么可笑。
时以微看着周云铮离开的背影,低声似宽慰又似自嘲,“周云铮说喜欢你,像是真的,你该高兴了。”
时以微擦了下眼角,深吸几口气,走回工作台,继续没完成的牙雕复刻。在出发去无锡之前,她必须把答应的牙雕复刻品交给博物馆,而因为张西凝临时撂摊子的缘故,她现在只能边骂张西凝边日夜赶工。
时以微一闭关,就不管外面发生的事。却不知蒙眼微雕的现场表演之后,不止令奥罗藏品等人无话可说,也令她的名字被许多人所知。
许多机构知道她把对外事宜委托给了盛典藏品,所以电话和人员一时间大批量涌到了盛典藏品,有的甚至托人直接找了闻星何。
闻星何知道时以微对雕刻工作的认真专注,所以对任何要见雕刻师的要求都拒绝,只留下单纯合作的部分,等时以微闭关出来再征询他意见。与此同时,也有部分国外的机构,基于周云铮和时以微的关系,又因为更相信周氏藏品,所以找到了周云铮。
于是,周云铮和闻星何来了个历史性的会面,为了……同一个女人。
音乐悠扬,情调浪漫的餐厅里,周云铮和闻星何面对面而坐,以他们为中心的空气都有些凝滞。之所以会在这种餐厅,完全是因为丁简会错了意,所以订了这么一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周云铮面不改色先开了口,“我找闻先生来,是想谈一谈时小姐在国外的代理权。”
说着,他将一些国外机构的合作名单递给闻星何。
闻星何拿过看了眼,都是在国外市场有口碑有品质的机构,盛典藏品确实和这些没有对接的经验,而他也不可能拿时以微做实验,去为盛典的国际市场探路。
闻星何笑容惯有的亲和,“谢谢周先生的好意,我会跟微微小姐仔细商量的。”
周云铮道:“闻先生应该知道我的诚意,我等你消息。”
“当然。”
周云铮起身离开。
闻星何看着周云铮的背影有些玩味,想不到周云铮也会有低头的时候。他皱眉看向那份名单,好是好,但微微恐怕很难答应。
结果正如闻星何所猜测的。
时以微将手上的作品复刻完,出关短暂休息的时候,知道了周云铮所做的事。
时以微边给手上的新伤口抹药,边漫不经心道:“替我拒绝他。”
闻星何面露犹豫,道:“国内的藏品机构在对外合作上一直是短板。雕刻这块,虽然我们的水平不比国际逊色,可因为缺乏交流,一直被认为落后于国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推荐你做些对外合作。”
时以微皱眉,正如闻星何所说的,历史上中华雕刻熠熠生辉,可近现代以来,因为种种原因,成绩并不如人意。
时以微道:“跟他合作也行,不过我有条件。”
时以微肯松口,闻星何便约了周云铮,当天下午双方就见上了面。这次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商务会所,跟风月半点没关系,很适合谈事情。
周云铮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但看着时以微的目光温和,“时小姐有什么条件?”
时以微道:“我同意将国外的代理权交给周氏藏品,但任何事宜都不能跟我单独联系,有事请转达给我的代理人。”
“代理人?”
“没错。”时以微看了闻星何一眼,对周云铮道,“我打算将个人的代理权也交给闻先生。”
闻星何诧异,但面上不显。
周云铮冷了脸,“抱歉,我不能答应。因为时小姐不是从工作角度出发处理问题,而是完全基于对我个人的成见,这样的合作对双方来说都不利。”
时以微冷笑道:“我正是完全从工作角度出发,才提出这个要求。周先生现在已经成了影响我工作的最大因素。”
周云铮顿了一下,“我不会打扰你工作。”
“会不会打扰,我说了才算。总之,条件已经告诉你了。”时以微说完起身就走。
周云铮也站起身,“你在意,是因为我说喜欢你?”
时以微脚步一顿。
闻星何看气氛不对,连忙挡在两人中间。
时以微平静地对闻星何道:“闻师兄,麻烦你先到外面等我,我很快出去。”
闻星何看不出她异样,点了点头出去。
时以微愤怒地看着周云铮,“周云铮,我在意是因为你总在提醒我,曾经对你的爱有多么可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在乎的只是你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