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霏霏看着面前的房子，试探性的问道，“就是这里了吗？”
白泽点点头，“就是这里。”
可是……百里霏霏有些为难的瞧着这房子，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屋子还有人会住。
四面的墙上乱七八糟的用木板盖着，想要盖住那些大大小小的洞，屋顶上只是盖着一些茅草，风一吹，就像是要被吹倒一样。
这样的屋子，确定能够住人吗？
白泽却已经是抬脚朝着屋子走去，到了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那破旧的木板门，问道，“有人在吗？”
屋子里面应声传来咳嗽声，一个虚弱的男声朝着外面说道，“门没有栓，你们推开吧！”
白泽顺手推了推面前的门，只听见吱呀一声，那门便晃晃悠悠的打开了，露出屋里的摆设来。
借着外面的光线，百里霏霏和白泽总算是清楚了屋子里面的东西。
跟外面的穷酸一样，屋子里除了一张大木桌，便是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屋子里面光线极暗，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百里霏霏皱起了眉头，看着边上的白泽，问道，“白师爷，这是什么味道啊？”
“床褥上的味道。”白泽说完，开始朝着里间走去。
越往里面走，那股奇怪的味道便是越发的浓郁，百里霏霏本来是想要伸出手去捂住鼻子的，但是看到白泽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也是不好意思，强忍着，继续跟在白泽的身后。
里间只有一张床，那张床上，一个男人靠坐在床上，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你们是？”
百里霏霏赶紧是说道，“阿言是吗？我们是县衙的人，这位是白师爷，我是捕快，你叫我百里就好。”
阿言点点头，面色又变得紧张起来，“两位大人，你们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借着外面昏暗的光线，百里霏霏这才看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样子，不知道是吃得不好还是生病，这个男人瘦得厉害，双颊已经凹陷下去，一身也是有些惨白的。
像是蒙着一张皮的僵尸，要不是那双眼睛还在转动着，百里霏霏便是要以为面前的是具尸体了。
白泽颔首，“洛瑶，你认识吗？”
一听见洛瑶两个字，阿言便是更加的紧张，身子往前探了探，问道，“洛瑶怎么了？”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百里霏霏赶紧是摆手，“洛瑶没有怎么，她从万花楼逃走了，我们想要来问问，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
“洛瑶不见了？我要去找她！”阿言说着，便是从床上翻了下来，整个人跌到了地上，就这样，使劲的朝着前面爬去。
百里霏霏想要伸出手去拉他，“你不要着急，来，我扶你起来，你这样爬，很容易受伤的。”
白泽拉住她，摇着头，轻声说道，“他不是不想站起来，而是他，根本站不起来。”
说完，他指着阿言的那两腿，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悲悯。
百里霏霏这才注意到，阿言在地上挪动的时候，那两条腿就像是缝上去的一样，在后面挪动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金妈妈可没有跟他们说，这个阿言是个残废啊！
阿言往前面挪了一会儿，终于是没有了力气，趴在地上开始带了哭腔，自言自语道，“洛瑶，都怪我没有本事，要是我有钱能够给你赎身，你怎么会自己偷偷跑出去，我这个废人，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说着，阿言便是伸出手去开始使劲的扇自己的耳光。
那声音极其的响亮，阿言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耳光一个接一个的往脸上去。
百里霏霏实在是看不下去，拉住阿言的手说道，“你不要这样，洛瑶看见会心疼的。”
可是阿言只是摇了摇头，半边脸迅速的肿起来，他笑了笑，那笑容却显得有些诡异，“要不是我没有本事，我又怎么会让她一直在那里受苦呢？要是被万花楼的人抓到了，她回去，一定会被打死的。”
这么严重？
百里霏霏不禁的有些害怕，原来那些青楼女子，命都这么惨啊？
“这时候还要关心别人，你的腿，不是也被打断了吗？”白泽说道。
阿言摇摇头，说道，“没关系，我的腿不值钱，只要他们不伤害洛瑶，就算是打死我也没有关系。”
看来真的是金妈妈做的了。
白泽的眸子沉了沉，将地上的阿言提回床上，然后说道，“洛瑶逃走之前，被一个叫做风华的男人给包了，可是风华死在了她的房间，洛瑶却逃走了，你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吧！”
一听见风华死了，阿言便是哈哈大笑，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说道，“那个该死的家伙，总算是死了，死得好！哈哈，他死了，就不会再去欺负洛瑶了。”
这家伙，不会是疯了吧？
白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的阿言，又是说道，“风华的死，很可能跟洛瑶有关系，我们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
“洛瑶才不会杀了他呢，洛瑶那么善良，平时就连一只飞蛾都要放走的，风华不是洛瑶杀的，一定是那个家伙太招人讨厌了，所以才会被杀掉的。”
看着面前情绪十分激动的阿言，百里霏霏赶紧是说道，“我知道不是洛瑶，我们来，只是问问你知道洛瑶在什么地方吗？”
刚刚说完这句话，百里霏霏便是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了。
要是阿言知道洛瑶在什么地方，刚刚听到洛瑶从万花楼逃走的消息，又怎么会那样激动呢？
激动到爬也要往外面爬，以至于地上都磨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想到这里，百里霏霏忽然是恍然大悟，刚刚自己进来的时候闻到的那股味道，白师爷说是床褥的味道。
想必就是阿言因为行动不便，所以拉撒有些都在床上了，积攒着，屋子里面便弥散着这种奇怪的味道了。
要是这样一个躺在床上的人，远在万花楼的洛瑶肯定是见不到他的。
那么只能说明这个阿言，以前腿脚都是好的。
“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啊？”百里霏霏问道。
阿言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悲哀，“被金妈妈雇佣的打手打断的。”
“打断的话，接好了还是可以走路的啊，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啊？”百里霏霏继续问道。
阿言将头扭向一边，忍住眼泪回答，“我没有钱去看大夫，拖着拖着，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听完阿言的话，百里霏霏一声不吭的，坐到了阿言的边上，伸出手去，开始去按压阿言的腿，时不时的，还询问上两句。
白泽站在边上，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阿言，嘴角勾了勾。
这女人，还真的是有当大夫的天分。
也难怪老家伙心里面一直惦记着她了。
片刻之后，百里霏霏抬起头说道，“还可以医治，但是需要一些夹板，这样吧，我明天带着药来找你，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治好的。”
看着面前的百里霏霏，阿言有些小声的说道，“谢谢你，大夫，可是……我没有钱。”
百里霏霏笑着摇头，“我不要钱，还有，我不是大夫，我是一个捕快。你瞧，我身上还穿着飞鱼服呢！”
阿言不自觉的跟着笑了，“大人你还会看病，可真是厉害。”
“随便学了一下，知道一点，但是不怎么厉害。你的腿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然我也没有办法。”百里霏霏耸耸肩，在怀中翻出两条丝带，简单地绑了绑。
阿言看着自己的腿，一时间实在是十分的感激，眼眶里面闪着泪光，“大人，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是太感动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只能给你磕头了。”
说着，阿言便要反剪着手，就这样跪在床榻上给百里霏霏磕头。
百里霏霏拦住他，一脸的紧张，“你不要这样，要是你真的想要感谢我的话，就好好地回答我们的问题，毕竟我们大家都想要找到洛瑶，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啊！”
阿言点点头，“对，大人，你们想要问什么，我都说。”
“你的腿，什么时候被打断的？”白泽问道。
想了片刻，阿言回答说，“大概是半个月前，金妈妈发现洛瑶跟我有来往，便要赶我走，我不肯，她就要打死我，洛瑶跪着求了半天的情，我才捡回一条命来。”
“那天之后，你们还见过面吗？”白泽继续问道。
阿言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凄凉，“没有，那天之后，我便躺在屋子里面，苟延残喘的过日子，就连洛瑶从万花楼逃走了，我也不知道。”
百里霏霏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心里面也是十分的不好受，本来想要安慰两句，却看着白泽猛地一脚踩在阿言的腿上，一脸的凶相。
“你没见过，那你地窖里面的女人，又是谁？”
阿言脸上有些慌张，却还是强装着镇定，“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这哪里有什么地窖，也没有什么女人啊！”
百里霏霏也是有些糊涂了，看着白泽问道，“白师爷，你在说什么啊？”
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地窖啊！
白泽又是哼了一声，便是一把抓起阿言，随意地往地上一扔，然后掀开床上的被褥，那土炕上面，便是有着一个被木板盖住的大洞。
还真有一个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