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泽这样问，百里霏霏便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投给白泽一个怀疑的眼光，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才缓缓得说道，“白师爷，他杀死的，应该是碧水才对啊！”
白泽摇头，‘是风华，你听他说。”
“哦，好吧。那方公子，你为什么要杀掉风华公子？”百里霏霏问道。
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丝的后悔，缓缓的说道，“我本来不是想要杀死风华的，那天我到了万花楼里面，碧水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心里面很害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碧水想让我带她去私奔，离开万花楼，可是我心里很乱。”
说到这里，白泽突然是笑了笑，看着面前躺在木板上，安安静静的尸体，说道，“你确实该心里很乱，一个青楼女子，怎么能够成为你日后官路上的绊脚石呢？所以，你就打算杀了她，对不对？”
方正听见白泽这样说，也没有反驳，只是痛苦的闭上眼睛，然后继续说道，“我答应碧水，第二天我晚上我会带她走，她高兴的答应了。在房间里面等我，我带上毒药，想要去他的房间里面毒死她。可是因为紧张，我进错了房间，并且将毒药放到了风华的杯子里面，看着风华倒在自己的面前，我很慌乱，碧水却一把把我拉到了他的房间里面。”
原来风华只是一个替死鬼而已啊！
百里霏霏恍然大悟的，之前风华的死因自己一直都找不到凶手，原来是碧水帮助方正逃脱了。
“接着说下去。”白泽说道。
方正便是说道，“因为这件事情，我和碧水都是提心吊胆的，但是很快我发现因为出来的时候很急，我不小心带出了一颗东海明珠，这样的东西只要是被人知道了，我杀了人的事情很快就会被知道的，所以碧水带着我，悄悄的进入洛瑶的房间，然后将东海明珠放进了暗格里面。”
“洛瑶房间的暗格，碧水怎么会知道？”白泽问道。
“每个房间的屏风都有一个暗格，本来是用做有些客人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时候，用来藏匕首的。但是很多贞洁的女子便会藏着剪刀来威胁客人。金妈妈便不再告诉那些姑娘们了，碧水也是偶然发现的。”方正说道。
“那……”百里霏霏犹豫着开口，“碧水姑娘也是你杀了的吗？”
方正摇头，苦涩的一笑，‘知道碧水的怀孕的时候，我是想要杀了她的，但是我杀错了人，她还那样帮着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碧水是真的爱我，我今天本来是想要带着碧水走的，我连赎身的手钱都准备好了，可是谁知道碧水却已经死了。“
说着，方正从怀中掏出了大把的银票。
还真的是要为碧水姑娘赎身呢！
百里霏霏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的难过。
难道相爱的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吗？
趁着彼此都还在的时候，好好的在一起不好吗？
白泽淡淡的说道，“她是为你而死的，你要难过，要道歉，要道谢，现在都可以说了。”
方正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白泽，一脸的不敢相信，“白师爷，你说什么，你说，碧水是因为我而死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风华因为服了你的毒药而死，嘴巴里面溃烂了一大半，碧水的嘴巴里面，同样是这样的，我想你当时没用完的毒药，一定全部都留在了碧水那里吧？”
因为害怕自己心爱的人会被抓起来，所以唯一知道实情的碧水选择了自杀，并且在自己的肚兜上面绣上了自己是凶手几个字。
只要自己喜欢的人没有事情，就算自己死掉又有什么关系？
方正早已经是泣不成声，看着面前盖着白布的碧水，跪着过去，声音带着颤抖，“碧水，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认罪，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明明想要杀掉你，而你还愿意为我去死？
看着面前几乎要崩溃的方正，白泽说道，“因为碧水爱你，所以一切对你不好的事情，她都想要替你抗下去，即便是自己去死，也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方正哭着摇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碧水，碧水，碧水。
以后再也不会遇见第二个碧水了。
白泽站在边上，缓缓的拉开白布，让碧水出现在方正的面前。
因为死去的时间有些长了，碧水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小小的尸斑，看上去有些吓人，方正却像是看不见一样，一把抱住早已经僵硬的碧水，哭着说道，“傻瓜，你赶紧醒过来，我给你赎身，我们去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生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你赶紧醒过来。”
“方公子，你不要……”百里霏霏本来是想要上前去劝一劝方正的，但是却被白泽一把拉住。
白泽摇摇头，示意百里霏霏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碧水，你醒一醒啊，我错了，我错了。现在算不算晚，我知道错了，现在晚不晚？”
他重复的问着怀中早已经死去多时的女人，僵硬冰冷的女人脸上笑容已经凝固，眼角却缓缓的划出一滴泪来。
如果真的能够说话，她一定会说不晚。
只要你还爱我，那就不算晚。
百里霏霏在边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尸体流泪，这是不是真的听到了方正公子的话了阿？
白泽一把将百里霏霏拉入怀中，嗓音有些沙哑，“不用怕，尸体因为温度太高，眼眶中的液体被蒸发凝固，流出来了而已，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谁说自己怕了，百里霏霏有些不服气的在白泽的怀中翻白眼，却没有挣脱开。
被白师爷抱着的感觉，怎么心脏都开始有些跳快乐起来？
不知道抱着怀中的碧水哭了多久，方正终于是缓过神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将碧水放回木板上，站起身来，勉强的朝着白泽挤出一个笑脸，“谢谢你，白师爷，要不是你，我不会知道碧水这么爱我。”
白泽微微颔首，“我只不过是查案子而已。”
也就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方正也是一个明白人，对着白泽摇摇头，“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我愿意承担，只不过……”说着，方正又回头看了一眼碧水，“只不过，我想要先和碧水成亲，然后再和你回县衙，可以吗？”
百里霏霏有些忍不住了，问道，“可是，和死人怎么成亲阿？”
“冥婚。”白泽说完，对着方正点点头，“这件事情不能做得太大，要是方公子不嫌弃，我来替你办。”
方正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白师爷了。”
碧水躺在木板上，方正走过去，牵起他的手，面上带着宠溺的神情，像是怕吵醒碧水一样，声音轻柔的，“碧水，我们成亲吧，我娶了你，黄泉路上，你等等我。我们下辈子，再做夫妻。”
只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白师爷便是在县衙不远处的一处空宅里面布置好了婚房，张灯结彩的。
百里霏霏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景象，刚刚想要问白泽是怎样做到的，眼前一晃，老顽童便是嘻嘻哈哈的说道，“百里公子，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百里霏霏也是一笑。
她对老顽童的印象不差，每次见到老顽童，他都会帮自己的忙。
现在遇见了自然是对着老顽童笑笑，然后说道，“穆大夫，你怎么会这这个地方阿？”
“白师爷说这里有个人要成亲，总得需要一个证婚人吧？我就自告奋勇的来了。”老顽童说道。
被老顽童这样一说，百里霏霏才注意到老顽童今天穿得一身火红，衬得脸颊也是红扑扑的。
不由得笑出了声音，“穆大夫，没想到你还会这个阿。“
老顽童摆摆手，”都是混口饭吃，技多不压身嘛。“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心里面还是埋怨白泽得厉害。
自己在屋里面喝茶喝得正高兴，非要拉着自己来当什么证婚人，还是冥婚。这不是给自己找晦气吗？今天晚上得用柚子叶洗三次澡。
只不过……老顽童将视线转移到百里霏霏身上，能够看着霏霏干活，也算是值了。
听白泽说，这丫头最近长进不少，自己果然是没有看错人阿。
正想着，方正便是穿着红色的婚服，缓缓的走到了正堂之上，那边上，被打扮一番的碧水用木头架子支撑着，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意。
若不是那眼睛空洞无神，恐怕也没有人会想到碧水已经死去多时了吧？
三拜之后，方正捧着碧水的脸，轻轻的吻下去，一行清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太迟了。
过了好久，方正终于是放开了碧水的嘴唇，挤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白师爷，帮我完成了我最后一个心愿，现在我跟你去县衙。”
一副新郎官的打扮，方正到了李大人的跟前，扑通一声跪下，着实叫李大人吓了一跳。
“方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李大人有些惶恐的问道，这方员外的儿子，穿着婚服到自己跟前跪下，闹得是哪一出阿？
方正却是抬起头，一脸的平静，“李大人，我有罪，风华是我杀的，我是来自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