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酸枣被放入嘴中,只是轻轻地一咬,那略带着酸涩的味道便是在蓓蕾上散开了。
白泽面上漠然不减半分,“我既然是去查案,又怎么会与他碰见?”
“这个时候来与我装糊涂?”老顽童放下手中的茶壶,明显有些不高兴,面上挂着不悦,“这宿城中走了谁,进了谁,他难道不知道?只要你一去,就躲不开他的视线。”
这宿城,万万不是现在可以去得的。
白泽还是一副淡漠的模样,“查案之事,那杨族的大小姐也应该护着我三分。”
杨族的大小姐?
一口热茶差点尽数喷出来,老顽童一面擦着桌上的茶渍,一面翻着白眼说道,“那个杨媚也能叫做大小姐吗?那模样,我现在想起来都浑身打颤,你可就不要恶心我了。”
那宿城中的事情自己还是有些知晓的。
杨族以击鼓闻名天下,族中夫人也是长得可尽标志,偏偏女儿没有传到半分。
那脸蛋,就像是被人砸过一样,叫人实在是不敢直视。
因为这张不如人意的脸,族中夫人心中总是觉得愧疚,对这杨媚也是更加的好,便是宠得杨媚从小就骄纵,目中无人的。
杨族家大业大,也没有人敢反对什么。
这一晃十八年,杨媚也已经长大了。
长得丑也就算了,还敢来找白泽,霏霏的未来夫君,也是她能够接近的吗?
想到这里,老顽童更加的不悦起来,蹙眉对白泽说道,“我看那杨媚没有安什么好心,若是丢了首饰,又何必大老远来这里报官,你还是小心为妙。”
白泽点点头,老顽童与他心中想得一样。
今日杨媚一见自己,就是一副熟络的样子,还说什么她爹爹说起过他。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名声这样大了。
想着,便是讲白天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老顽童讲了一遍。
越听越气,老顽童最后拍着大腿跳起来,少有的激动,唾沫星子都飞溅出来了,“我就说那个杨媚没安什么好心,你瞧瞧,这分明就是想要把你收到她的石榴裙下,我跟你说,除了霏霏,你娶谁我都不会依的。”
怎么又扯到那个女人身上去了。
白泽有些不悦的看了老顽童一眼,心中想到自己以后必须娶百里霏霏的事情,却没有一丝的反感。
放了一颗酸枣在嘴中,白泽又是说道,“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这杨媚生性骄纵跋扈,怕是到时候与她闹出矛盾。”
“什么怕是!”老顽童瞪着眼睛,“她今天就敢当着我家霏霏的面打人,还拿两个铜板出来装阔,我呸,瞧不起谁啊,不行,越说我越气,我霏霏今天可算是受委屈了,我得替她出口气,那个杨媚,住在那个酒楼里面?”
知道拦不住老顽童,白泽也就索性不拦了,“富贵酒楼,不必太厉害,明日赶路,劳累的还是我们。”
老顽童随意的摆摆手,磨着牙齿,“敢欺负我家霏霏,我叫她今天晚上哭到断气。”
说罢,便是又要从窗户出去,到了窗户边上的时候,又是想起一件事情,扭过头来对白泽说道,“我在宿城也是有培养一批势力,要是有什么事情,去城东的惠仁堂,就说是我的徒弟,拿出信物,他们会听命于你的。”
说罢,一个翻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惠仁堂……白泽微微的眯了眯眸子,眼角滑落出一丝的精光。
老顽童的身影不断在夜色中跳跃,才半炷香的功夫,已经是到了富贵酒楼的屋顶,收了收气息,便是趴在青瓦上开始听了起来。
东厢房第三间。
老顽童勾起了嘴角,缓缓地走到了那处的屋顶,然后掀开一片瓦,杨媚的声音便是没有阻隔的传到了他的耳朵中。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真是烦死了,这种地方能睡人吗?你们动作麻利点,笨死了。”
童儿在边上铺床,听见杨媚不住地叫唤,习以为常的。等到忙完手中的活才走到杨媚跟前,说道,“小姐,马上就好了,这地方确实逊色了些,好在只住一晚,还请小姐忍一忍。”
“人长得这么丑,还这么多讲究,呸!”老顽童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杨媚又是不高兴的说道,“我真的是烦死了,怎么就遇见你们这群笨手笨脚的人了,要是耽误了我睡觉的时间,你们就死定了。”
边上的下人便是唯唯诺诺的,“小姐,请恕罪,我们马上就弄。”
老顽童哼了一声,将眼睛凑向那掀开的地方,“还想睡觉,敢欺负我家霏霏,我叫你哭到天亮!”
只是一眼,老顽童便是赶紧抬起头,一脸的恶心。
自己青瓦掀开得不是地方,正好是在那浴桶上方,刚刚一眼看下去,便是瞧见杨媚散开一头的头发,穿着亵衣往水中去。
那披头散发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女鬼啊!
好半天,终于是压制住了心中的那团翻涌的气息,老顽童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来,嘴角挂着斜斜的笑,“敢欺负我家霏霏,叫你好看。”
说完,便是对着那粉末,奋力的一吹。
那白色的粉末被吹开,在空气中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了,老顽童捂着嘴,掐算着粉末尽数融入水中了,这才准备离开。
想了想,又是将青瓦给盖上,嘴中自言自语道,“不能叫人跟我一起眼瞎。”
……
翌日清晨。
百里霏霏看着面前脸上蒙着白纱的杨媚,便是有些好奇的问道,“杨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边上的童儿已经是将百里霏霏往边上一推,一边推一边说道,“我家小姐怎么了管你什么事,你走远些,是不是又想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童儿的力道不小,百里霏霏一时间也没有防备,便是朝着地面跌去,原本以为要摔倒地上了,腰上却被人软软的扶着了。
白泽面上表情淡淡的,“小心一些。”说完,便将百里霏霏给扶了起来。
百里霏霏哦了一声,站在边上,愣怔的看着白泽。
白泽走到杨媚的跟前,不同于昨日,杨媚面对自己面前的白泽,反倒是往后退了一步,说道,“白师爷,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白泽闭口不谈,反而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杨媚脸上的白纱,问道,“杨小姐这是怎么了,只不过是一夜的功夫,怎么突然蒙上白纱了。是不是这地方水土不服,脸上不舒服?”
边上的阿南忍不住轻哼一声,“什么水土不服,百里公子刚刚来的时候,怎么没瞧见水土不服,我看就是丑人多作怪,报应。”
童儿一个箭步冲到阿南的面前,便是要挥拳打他,“你再说一遍。”
百里霏霏上前去将阿南拉开,然后对着童儿说道,“阿南这大清早的,肯定是还没有睡清醒,我代他替杨小姐赔个不是,我们男人家自然不会这样,杨小姐养在深闺,对于我们这种地方有些不适应也是应该的。”
听见百里霏霏这样说,童儿这才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眼百里霏霏,不屑的说道,“我们家小姐怎么可能跟你们这些乡下来的糙人相提并论呢?”
按住边上还想要继续争辩的阿南,百里霏霏面上挂着笑,“真是委屈杨小姐了,我那里有些擦拭的膏药,要是杨小姐不嫌弃,暂且拿去试试吧?”
说罢,百里霏霏便是招手叫巧儿送来了一罐膏药,巧儿面上还带着不情愿。
那个女人昨天敢打阿南,还拿三个铜板来羞辱自己,今天小姐还拿膏药给她,就该叫她浑身长满才好!
接过了百里霏霏递上来的膏药,杨媚还有些半信半疑的,举着罐子上下打量,然后扔给了童儿,说道,“我从来不用这些药,我身上的肿块,到了宿城我会叫我的大夫给我看的。”
又是说了一会儿话,杨媚也有些忍不住,便是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白泽点头,刚刚想要转身朝着马车走去,就听见杨媚对自己说道,“白师爷,这县衙里面配的马车你一定坐不习惯吧?我马车里还是很宽的,不然你和我一起坐吧?”
白泽笑着摇头,“多谢杨小姐的好意,我与百里共坐一辆便是了。”
“县衙里的马车,怎么能够坐下两……个人呢。”杨媚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打面前走来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那宽度,至少赶上自己的两倍了。
更不要说马车上的装饰,就连那车夫手中的鞭子,也是镶了美玉的。
杨媚看着面前的车,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面上有些挂不住,“什么时候县衙也这样大派场了啊?”
就算是宿城那样繁盛的地方,那县衙里面也用不起这样好的马车的。
宁阳县区区一个小县,从何而来这样大的手笔?
白泽又是摇头,“杨小姐误会了,这辆马车不是县衙里面的,这是百里公子家的。”
百里家的?杨媚将头转向百里霏霏,面上又带上一份的不屑,“只是去查个案,至于这样吗?还将家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有钱吗?”
听见杨媚这样说,巧儿终于是找到个机会奚落,翻着白眼,一副瞧不起的模样,“杨小姐误会了,这辆马车只是我们家里面一般的马车,想着不要太过于招摇,我们才随便的拉了一辆出来。”
这话说完,心里面那叫一个舒服畅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