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已过去有一个多月,但有一件事许嘉仁一直没有提及,那就是归宁之礼。
他曾多次说服自己,归宁之礼是必须举行的,并不是因为国丧就忘却此事,这是对梧桐娘家人的不敬。
许嘉仁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握住梧桐纤细洁白的手腕,温柔地按摩她的手掌。
梧桐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许嘉仁英俊的脸庞:“官人有什么事情吗?”
许嘉仁轻捏一下梧桐的鼻尖,问道:“娘子是否忘记了归宁之礼?”这时,梧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过身去,抽回了被许嘉仁紧握的手。她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娘子,尽管作为丈夫我不知道你为何不愿与我一同回家探亲,但我希望能通过我的努力帮助你解决问题,让你不再感到不快……”话未说完,就被梧桐打断了。她泪水盈眶地看着许嘉仁,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官人,这件事我不想……”
看到这一幕,许嘉仁立即把她拥入怀中。然而,在这一刻他也无言以对……
到了中午时分,许嘉仁和梧桐坐在餐桌前,气氛有些沉闷。梧桐低着头,眼神躲闪,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许嘉仁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他清了清嗓子,温和地说:“娘子,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但无论是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梧桐抬头看了看许嘉仁,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低声说:“官人,对不起,我真的无法告诉你。”
许嘉仁见状,心中一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逼迫的时候。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祷着什么。过了片刻,他转身回到桌旁,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梧桐,“吃些东西吧,别太担心了。”
梧桐接过糕点,却没有立刻咬下。她看着许嘉仁那张充满关怀的脸庞,心中的防线似乎开始动摇。终于,她鼓起勇气开口道:“官人,其实我并不是不愿意归宁之礼,只是……只是我害怕见到他们。”
许嘉仁愣住了,他没想到问题会出在这里。他坐下来,紧紧握住梧桐的手,“娘子,你怕的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顾虑?”
梧桐的眼泪再次涌上眼眶,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是我父亲。自从母亲去世后,他就变得冷酷无情。他对我不闻不问,甚至在我结婚那天都没有出现。我怕见到他会勾起那些痛苦的记忆。”
许嘉仁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梧桐内心的伤痛并非一日之寒,他轻轻地拍打着梧桐的背脊。
“娘子,你的感受我完全理解。但是,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面对才能让我们真正走出阴影。”
梧桐抬起头,泪光闪烁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无助。她喃喃自语道:“可是,我该如何面对呢?每次想到他的冷漠,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许嘉仁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坚定地说:“我会陪在你身边,无论是今天、明天,还是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面对这个难题,好吗?”
梧桐看着许嘉仁那双温暖而坚定的眼睛,心中渐渐有了力量。她点了点头,虽然声音微弱,但却充满了决心:“好,我们一起面对。”
次日,晨曦初照,轻纱似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去,这对夫妇已开始忙碌起来。许嘉仁站在庭院之中,一袭锦袍在晨风中微微飘动,他看着崔妈妈令这仆人小厮将回门的礼品一一搬上马车。那些礼品,都是精心挑选的。一匹匹色泽艳丽、质地柔软的丝绸,仿若天边的云霞被裁剪下来;一盒盒来自远方的珍贵茶叶,散发着幽幽的清香,以示对梧桐娘家的高雅品味的敬重。
梧桐则是将她那乌黑的秀发被盘成精致的发髻,几缕发丝垂在耳边,增添了几分灵动。她的面容白皙如雪,淡淡的腮红如同盛开的桃花,一双明眸里满是对父母亲人的思念与即将归家的兴奋。她穿上一件淡粉色的襦裙,裙子上绣着精美的花卉图案,仿若繁花盛开在她的身上。腰间束着一条丝带,更衬出她纤细的身姿。再配上那温润的玉佩和精致的金钗,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走出茶汤巷,只需片刻功夫便可抵达王府的大门之前。
归宁之日,夫妻二人乘坐马车来到王府门前,只见王家几位兄长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梧桐在崔妈妈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车来,目光一扫之下,便见王家的几位妹妹所乘坐的车辆也陆续停了下来。她注意到三妹淮阳所乘坐的马车格外华丽,由四匹健壮的骏马拉曳,车身漆成黑色并镶嵌着金色的装饰;而四妹淮桑则显得更为简约,乘坐的是一辆普通的、小巧精致的轿子。
姐妹们依次行礼完毕之后,许嘉仁虽然面上带着微笑,但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些不适。最终,众人齐聚于正院之中,一边品尝香茗,一边闲聊叙旧。
无需一一细述室内各位宾客的具体身份,大家相互施礼过后,许嘉仁与王梓桐便一同步入了正厅右侧的北侧厢房。他们面对着王渊明及其续弦陶氏,脸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笑容,并且恭敬地屈膝叩拜。
王渊明微笑着说道:“看看我这个女儿梧桐怎么样?”
随后,其他几对新婚夫妇也都受到了类似的询问。许嘉仁含笑回答道:“我们许家上下无人不对梧桐称赞有加。都说她温柔贤惠,无论是照顾长辈还是抚育孩子,都是极其用心尽力。”
事实上,在场的人都清楚,许家的实力常常被外界低估。但对于王渊明而言,能够与许家结为亲家无疑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