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知垂眸的时候恰好看到太后手腕上带的那串佛珠，眼皮一跳，突然就觉得有点好笑。
这是怕惹上业障？
死后下地狱？
“太后娘娘，这件事我恐怕没办法答应你。”
盛晚知对面露不喜的太后说道：“这种事我做不来，也不会做。”
皇后固然讨厌，但她也不至于被别人利用，去对着一个小她几岁的女孩儿动手，那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晚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太后握紧盛晚知的手，“这件事你必须答应！”
指甲抠疼了皮肤，盛晚知抿唇，视线紧锁着太后那被仇恨掩盖的双眼，道：“太后娘娘，恕我不能参与进你与皇后娘娘的恩怨中。”
“既然如此，那你就拒了皇后，不做手术。”
太后选择了退让，“这样总行吧？不让你在手术中动手，而是不去管那养女的死活，她的身体会有太医给她调养，让她安稳的活个几年就行了，几十年？做梦！”
“请让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盛晚知为难的说道：“其实之前皇后娘娘就已经威胁过我，太后娘娘您再这么说，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想拉扯她进来？那就让你们两自己先斗一斗。
太后一听是皇后已经威胁过了，立即明白向来很听话的盛晚知为什么不愿意，“那你先回去。”
看太后的表情，盛晚知大概也能猜出点什么。
出宫的路上稍微打听了一下丽妃的事情，据说是双生子被她自己杀了一个，然后清醒过来疯掉了，活着的那个被德妃领去养育，在德妃的煽风点火下，被皇上安排去了冷宫，想要出来恐怕很难。
德妃做的真是滴水不漏，就连皇后都没有抓到把柄。
也可能抓到了，只不过考虑到利弊，没去揭穿而已？
“师父，你在想什么？”
“在想太后可能靠不住了，现在得转身去靠皇上。”
“……啥？”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盛晚知拍拍徒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徒弟啊，你要知道什么叫见风使舵，好汉不吃眼前亏，再不违背道德的前提下，能利用的都给利用上知道吗？”
“可是……常人不都说吃亏是福吗？”
盛晚知翻了个白眼，“那我祝那个常人福如东海，寿比昙花。”
昙花？
翁亮脑袋一时没转过来，昙花……昙花一现？
他师父这是在咒人短命啊！
“师父你真会骂。”
“以后让你见识更厉害的，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学习，至于其他的，你跟在我身边久了自然就知道了，当年院……我那个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
盛晚知把拦路的石头踢到路边，“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可能要放低身段，可那些能迫使你放低身段的事情，或许已经威胁到了你自己，如果真遇到那种情况，我希望你不要把脊梁骨挺得太直。”
“师父……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翁亮现在的世界还很小，所以还不能够明白盛晚知的用意，好在他遇到不懂的会直接开问。
“因为跟我扯上关系，有些人可能会找机会为难你，或者是伤害你。”
她看了他一眼，道：“其实现在反悔不做我徒弟也行的，跟我交情浅，就算知道你当过我徒弟，那也不会给你带去麻烦。”
“不反悔。”
翁亮眼底清明，“遇到师父是我之幸，不会因为那些事情就离开师父的。”
“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我会好好学习，承得师父医术，然后传承下去的！”
“……加油。”
盛晚知被翁亮眼底那闪亮亮的火焰惊到，没想到他会这么重视这件事。
“很好，你的决心我已经收到了，那我们从最基本的解剖开始吧！”
盛晚知看到傻眼的翁亮，道：“放心，凡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初级用小白鼠或者小蛤蟆，然后慢慢变大只！”
翁亮表情有些许凝固，“师父，这个进度是不是快了点？”
“不快，当初我师父就是直接让我切尸体的。”
没等翁亮问清楚，她补充道：“人的尸体，不是动物的。”
“……厉害。”
咽了咽口水，“师父，应该没有人会愿意把家人的尸体交出来给人做模子吧？”
“别担心，师父会挣钱，到时候保证会尊重尸体，并且会厚葬，应该会有人同意的。”
翁亮深吸一口气，“师父你努力挣钱是为了买尸体？”
“不啊，这是我临时决定的，我不是收了你这个聪明的小徒弟嘛？你可是我第一个徒弟，我得好好养着。”
盛晚知说的理所当然，“你是真的很有天赋，也很热爱这一门，我不能让你在我手底下废了。”
翁亮拎着药箱的手紧了紧，好半会儿，才哽着嗓子，低头说道：“谢谢师父。”
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走着走着，翁亮发现路不对，问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花楼。”
“……啥？！”
翁亮脸一红，“这这这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你要是出师了，说不定也要往花楼跑，病人在哪，大夫就在哪。”
盛晚知夹杂着道理的忽悠让翁亮一时间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在认真说事，还是只是想去花楼里转一圈。
于是他很小心的问道：“如果被王爷发现怎么办？他不是不让你去花楼吗？”
“他说不让我就不能去了？做人要有骨气和原则知道吗？”
不是，刚刚那番论调好像跟这句有冲突啊？
翁亮傻了，隐约觉得他师父好像……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突然想到他师父的父亲是当朝老奸巨猾的侯爷，所以……
他师父稍微老奸巨猾点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大概。
这种想法还是埋在心里比较好，他怕被逐出师门。
迷迷糊糊的跟着人进了离回味最近的花楼，这里面的装潢非常华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翁亮还没想到这是哪种花，就被盛晚知塞了个香囊，“戴在脖子上。”
“啊？”
“闻多了会让你直接在这里过一晚，你想留下？”
盛晚知说的非常含蓄，翁亮听懂了。
他红着脸急忙把香囊带上，看到香囊上面绣着的奇怪花纹，问道：“师父，这个上面绣的……是妖怪吗？”
“……徒弟，你我师徒情分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