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微微皱眉，他本以为给术尔丹他们更多的封赏就能暂时稳住他们。
而今看来，似乎是自己想多了，这些尊崇的身份，似乎并不能够让他们这帮人满足。
“新朝刚立，根基不稳，朕暂时还没考虑立后的事情，此事稍后再议，先焚旗吧。”
“陛下说得极是，根基未稳，那更应该先立后才是，如此方能稳定国本不是吗？”术尔丹毫不客气地开口，顺手将北夷的旗帜交给了身边人。
那意思很明确，今日，李琰要是不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术尔丹和他的北夷就不会焚旗。
旗帜不焚，也就意味着北夷仍旧是北境独立的存在，不属于新朝。
“是啊，陛下，立后一事，关系着国本，不立后，根基如何稳固？”
“按照礼制，此刻当立卓玛公主为后才是，她可是你第一个妻子。”
“此言有理，开国皇帝的发妻理应稳坐这后宫之主的位置。”
......
北夷首领们一个个出言附和，卓玛的后位关系着北夷诸多部族的利益，不只关系着现在，更加关系着未来。
一旦李琰和卓玛有了孩子，那就是他们北夷人的后代，他们这些人就是直系，子子孙孙都能富贵荣华。
术尔丹他们的算盘打地劈啪作响！
不等李琰细想，一人便带着卓玛出现在李琰面前，“陛下......”
此刻的卓玛穿着一身绣凤礼服，为了今天这一幕，术尔丹显然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
卓玛眼眶红红地，俏脸惨白，望着李琰疯狂摇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
李琰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老岳丈，昨日朕和你说的话，老岳丈全都忘记了吗？”
若是没有耶律朵，卓玛定然会是他的皇后。
可是，现在他不光有了耶律朵，还有耶律朵手下数万契丹军以及契丹的臣民，王城就是他李琰的根据地，若是不立耶律朵为后，他又该如何稳定后方？
一时间，李琰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微臣当然记得，但也请陛下别忘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陛下的手段，微臣领教到了，若是不让卓玛为后，那微臣不如就此离去，这所谓征南王不当也罢！”术尔丹强势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自来到契丹王城之后，术尔丹算是彻底明白了一切。
哪有所谓的大周军，全都是契丹人假扮的，甚至李琰身边的陈安、赵玖也在其中，还有不少是阿勒泰的人。
一瞬间，术尔丹全都明白了，是李琰借着大周的名号借尸还魂。
北夷的勇士不是死在大周人手中，而是死在了李琰手中！
这口气，他术尔丹咽不下去，北夷三十六部的首领也同样咽不下去。
“好大的胆子，你等竟敢在此刻威胁陛下，若是一定要立后，为何不能是我契丹主母？”多阔霍连声吼道。
其他的契丹文臣武将也是纷纷出言附和。
“对，我契丹曾经就是李唐的属国，我契丹主母，难道不配为后？”
“论起功绩，我契丹不输你北夷，若不是陛下开恩，你等能入得了王城？”
“一帮北夷蛮子，丧家之犬狺狺狂吠！”
......
两帮人马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反而，作为这件事当事人的卓玛和耶律朵，沉默无言，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彼此。
李琰选择她们中间任何一个当皇后，另外一个都绝对不会有怨言，可关键的问题是，她们身后的北夷和契丹。
这才是矛盾的关键，选择卓玛，会让北夷势力做大，契丹再次被压制，这绝非帝之道。
选择耶律朵，毫无疑问，术尔丹绝对会掀桌子。
放任这么强大个敌人在身后，李琰想南下就跟做梦一样，谁知道是李琰先突破山海关，还术尔丹先让他后院着火。
“陛下，还请决断！”
术尔丹带着众人齐齐跪在李琰面前，以多阔霍为首的契丹朝臣也同样如此。
李琰扫视一周，将所有人的情绪尽收眼底，忽然笑出声来，“此事很难吗？卓玛乃是朕的发妻，立她为后，无可厚非......”
术尔丹等人闻言，皆是露出得逞的笑容，在他们看来这只是李琰妥协的第一步，随后，还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
一直到，他李琰彻底沦为北夷的傀儡为至！
术尔丹嘴角微微上扬，做了这么多事情，真以为能够和我分庭抗礼，当我北夷数十万大军是假的吗？
“陛下......”
他正要开口，忽然，李琰话锋一转：“契丹王城乃是新朝之所在，王城之内皆是我李唐子民，耶律朵更有从龙之功，她为皇后也未尝不可？”
“陛下，皇后之位也讲个先来后到，必须是陛下的妻子才行，此乃礼制！”术尔丹出言提醒道。
“老岳丈提醒的是啊。”李琰脸上的笑意更浓，“敢问老岳丈有几个妻子？”
“三个！还有十几个妾......”
术尔丹脱口而出，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
北境部族和中原王朝不同，中原王朝的男子奉行的是一妻多妾，正妻只有一个，但是在北境，无论是契丹也好，北夷也罢，全都奉行的是多妻多妾制。
一个男子最多可以有三个妻子，至于地位更低的小妾，想要多少就能取多少！
术尔丹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说错话了！
“不可，新朝乃是承袭李唐礼制，其能够按照北境的规矩？”
“老岳丈，按照李唐的礼制，哪有立草原女子为后的先例？”李琰反问一句。
术尔丹虎躯一颤，整个人都懵逼。
其他人更是哑口无言！
李唐礼制讲究正统，更讲究门第，怎么轮都轮不到异族的女人！
李琰这话简直一剑封喉，按李唐礼制，耶律朵也好，卓玛也罢，都不可能成为皇后，可按照北境的礼制，立发妻为后，他李琰就可以立两个皇后。
一道非此即彼的送命题，愣是被李琰找到了第三个答案！
什么二选一，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