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儿，你和从前的性子还真是不一样，从前的言儿从不跟我说这些，”沈姨娘笑望着司言。
司言写好药膳，吹干墨迹，才道，“长大了嘛，要是再和以前一样还怎么保护您呢！”
沈姨娘眼里有欣慰，也有歉疚，司言最艰难的五年她没有陪在她身边，这事她每每想起就心痛的没法睡觉。
“言儿，我听说马上就是永安太妃的寿辰，你也要去参加，夫人想来也不会管你，衣裳首饰那些想必也是随便准备的，我这里还有个镯子，让玉竹拿起卖了，这镯子玉倒是块好玉，应该也能为你买身好衣裙。”沈姨娘最担心的就是司言被永安王府看不起，毕竟是要嫁进去过日子的，这要是被夫家看不起，以后日子就艰难了。
镯子就待在沈姨娘手腕上，司言看见过，是块上好的和田玉，玉竹说过，那时沈姨娘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本来留的东西不少，但是沈姨娘为了打听她的消息，都卖出去了，只剩这一个镯子了，司言又怎么会要。
“您收着吧，我有钱的，下午我就带小耳去街上看看。”
沈姨娘想问司言怎么有钱的，想了想还是没问，只偷偷叫玉竹拿出去卖了。
下午司言就带着小耳出府了，陈氏也懒得管她，她现在都在盯着楚明瑶，一定要让楚明瑶在永安太妃的寿宴上一鸣惊人。
“哇，小姐，这京城的街市果然热闹呢！”小耳一上街就兴奋的像个孩子，这也看看，那也瞧瞧。
司言倒是没她的兴致，京城的街市她来过不少次，早就很熟悉了。
她这次出来有两个目的，一个自然是置办点衣裳首饰，毕竟不能真的穿着寒酸的去永安王府，二也是为了看看玉竹说的云和堂。
司言首先去的是南街的云和堂，南街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这里商铺林立，人来人往。
云和堂能开在这里，可见实力还是可以的，司言一眼望去，云和堂就在整条街的最里面，对面就是京城最大的茶楼云来茶楼。
确如玉竹所说，云和堂生意很好，司言在门外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期间一直有人进出云和堂，人人都有提着一包药材。
抬脚走进云和堂，司言并没有言明自己的身份，一个二十几岁的伙计迎了上来，“姑娘可是买药，那来我们云和堂可来对了，我们这云和堂的药不仅药效好价格也便宜。”
司言笑笑，扫了一眼云和堂里面，与普通的药铺差不多，一排柜子上面贴了药的名字，店里有两名伙计，一个负责抓药，一个负责招待客人。
“你们王掌柜的不在吗？”
伙计一愣，疑惑道，“我们掌柜的姓陆，并不姓王啊？姑娘可是记错了。”
“我从前来云和堂买过药，还是掌柜的亲自抓药的，好像是姓王没错啊！”司言纳闷道。
伙计想了想才恍然道，“姑娘那是很久以前来的吧，我们云和堂早就换了掌柜的了，如今的掌柜姓陆。”
司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给我抓药吧！”说完拿出沈姨娘的药方给伙计，伙计拿着药方就去抓药了。
司言心里却暗骂陈氏不要脸，玉竹说过，那位姓王的掌柜是打从药铺开起来就跟着沈姨娘的叔父干的，云和堂也是王掌柜的心血。陈氏倒是做事做绝，一下就换掉了王掌柜，换上了自己的人，好彻底掌控云和堂。
如今地契房契都在陈氏手里，就算闹到官府去司言也赢不了，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在云和堂抓好了药，司言才带着小耳离开，去衣裳铺子。
“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是云裳阁，不过咱们穷，估计买不起，”司言叹道，没想到她现在也为一件衣服发愁了，从前都是衣服成堆的摆在她面前，她只看样子喜不喜欢，不用看价钱。
小耳也跟着发愁，“那小姐准备去哪家，永安王府那样的人家，小姐可不能穿的随便。”
还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司言仅剩的五百两都给玉竹了，现在全身上下还真是挺穷的。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司言叹道。
小耳也不知道自己小姐要怎么个摔法，两人最后只在一家普通的成衣店里买了一套简单的水蓝色挑线纱裙，料子普通胜在颜色款式还能入眼。
回到楚家，司言将抓来的药打开，一般过她手的药材，她都会亲自检查一下。
一打开司言就发现问题了，这些药材根本不是上好的药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气味也不对，草药的药效和采摘的时节，采摘的方法有很大的关系，这些草药并不是在对的时节采摘的，又没有妥善的存放，导致药效减少了很多。
就像药方里的半夏，若是用生的，会刺激咽喉，使人音哑或者中毒，必须要用姜汁制过，这炮制的过程也需要很讲究，要彻底的将水分烘干，清除里面的杂志方能发挥出完全的药效。
云和堂是京城的老字号，许多人都是老客人，认熟不认生，所以这么多年还是生意很好。
司言暗暗猜测，沈姨娘的叔父在的时候，云和堂定然是真的货真价实，得了一批老顾客的信任，可是陈氏接手之后，为了节约草药上的成本，就开始以次充好，反正这些药药效还是有的，一般小的风寒多喝几次药也就好了，并不会被人发现。
陈氏这样做，迟早会出事，一出事砸的就是云和堂的招牌了，到时候她抽身走，将烂摊子丢给沈姨娘，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司言重新算好了药量，给沈姨娘熬好药，端去房间，一进门就看见沈姨娘已经下地了，正在桌前坐着不知道在绣什么。
“您都病成这样，怎么还起来呢？”司言嗔了沈姨娘一眼。
沈姨娘看见司言就立马放下了绣绷，有点歉疚道，“我只是想给你绣个鞋样，我的绣活很好的，府里许多人都不如我，得在这几天赶起来，你去永安王府才能穿上。”
司言无奈摇摇头，将药递到沈姨娘手里，又看到桌上还放了一件衣服，是一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做工精细，上面的蝴蝶还栩栩如生。衣裙的边上还放着一件斗篷，雪白的颜色，领子一圈白毛滚边，很漂亮。
这样的衣裙一看就知道是少女的衣裙，还是新的，肯定不是沈姨娘的。
司言大概猜到了，坐下撩开沈姨娘的袖子，果然见手腕上空荡荡的，不见了那枚玉镯。
司言心里泛起酸意，责怪道，“您怎么还是将镯子卖了？衣服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永安王府若真是那等因为一件衣裳就退亲的人，那我嫁进去也没有意义，再说了，这是圣旨赐婚，圣意不可改，不会轻易取消的。”
其实司言的心里压根就不在乎这桩婚事，重活一世，她原本也没想着嫁人，感情这事她从此都不愿再沾染，可她无法告诉沈姨娘。
沈姨娘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镯子没了没关系，物是死的，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我……我只想你嫁进永安王府可以过得舒心点，我身份低微，给不了你嫡女的尊崇，只能做这些小事了。”
司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子的娘亲，风司言的娘亲和沈姨娘完全不是一个性子，关心的时候是真关系，司言若是不听话，骂司言的时候那也是真骂，她时常和她母亲吵架，吵的狠的时候她三天没和她母亲说话，可越是这样她反而越自在。
像沈姨娘每次面对她好像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她不开心，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犹豫了一会，司言起身，轻轻的抱了抱沈姨娘，“您不用操心我，要相信我，你女儿前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会有好结果的。”
沈姨娘似乎被司言这一抱抱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摸摸司言的头发，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惊喜，“自从你回来后，好像与我并不亲近了，我以为，以为你是怪我，怪我不能护你。”
司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沈姨娘是个很细腻的人，她应该感觉到自己对她不像对母亲一样亲近了，就连娘亲她也很少叫，可是没办法，她始终不是楚司言，有些感情她控制不了。
“您多想了，我只是刚回来，在加上您身体不好，等您身体好了，我们再好好说说话！”司言只能这样安慰沈姨娘。
“三小姐，夫人院里的春杏来了，说是给您送衣服。”小耳在外面禀告道。
司言等沈姨娘喝完了药，收起药碗，打开窗户通了通风，才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春杏就捧着一叠衣服走了进来，春杏年纪和春雨差不多大，长得不如春雨，但也算是秀气。
她像司言和沈姨娘行了礼，才道，”夫人派奴婢来给三小姐送后日去永安王府要穿的衣裳，夫人说了，三小姐刚回来，她不懂您的喜好，您也没空去选，她就帮您定了，这衣裳都是宫里明妃娘娘赏的，不会委屈三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