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连夜收拾东西搬了出去。
再多待一秒都是对我来之不易的生命的不负责。
时间太晚，我只能先在学校旁边的旅馆住下，周末再去找新房子。
经此一闹，我跟林梦洁算是撕破脸，再也不联系。
连着一周我们都没有见过面。
我乐得清闲，每天在学校汲取各种知识，拼命向上爬。
然而，就当我成绩越来越亮眼的时候，林梦洁突然出现了。
她挽着韩宇彬，带着一群人把我堵在了学校附近的巷子里。
「姐，我说了，等宇彬哥哥来了，你就该付出代价了。可惜一直没等到你主动给我道歉，那我只能来找你了。」
我被扇倒在地，双手紧紧抱着我托老师从市里一中买来的一沓试卷。
韩宇彬跟我上辈子见到的一样，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西装，戴着眼镜，涂着发胶，吊儿郎当地看着我，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光。
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视线又开始在我和林梦洁的身上来回乱晃。
我明明，明明把我和林梦洁的合照都收走了，怎么还是？
是林梦洁又主动提起我？
我低头隐去恨意，暗戳戳掐了自己一把。
再一抬头，双目含泪。
「小洁，姐姐错了。你饶了姐姐好不好。这么多人，姐姐真的很害怕。」
我一边状似悔恨地说着一边从包里摸索着裁纸刀。
林梦洁看着我卑微的样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缩进韩宇彬怀里，趾高气扬地说：「那你过来，跟我和宇彬哥哥好好道个歉，然后把你手里那部分钱交出来，我有可能会放你一马。否则……哼。」
韩宇彬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贪婪的目光却始终黏在我的身上。
我数了数周边的人数，把书包放到身前，慢慢往前走。
带了10个练家子，压根就不像是要放我一马的模样。
恐怕只要我交出钱，以后的人身自由就彻底没有了。
这钱是我的催命钱。
我耷拉着肩，拿着刀，在林梦洁他们松懈的片刻里，看准空隙猛冲了出去。
「快！快拦住她！」
林梦洁惊呼，韩宇彬也变了脸色。
前来抓我的男人没有防范，被我胡乱舞动的刀片伤到，吃痛放手。
我把书包往后一砸，疯了一样地飞速往前跑。
快点，再快点。
我不断告诉自己。
只要跑出这个小巷，跑到人多的地方，我就得救了。
呼啸的风擦着耳边掠过，初夏的微风惊起我一身冷意，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我片刻都不敢停下。
「啊！」就在我即将踏出巷口的前一刻，我被人抓住了头发。
马尾辫变成枷锁，牢牢掌握在一个黑衣男子手里。
他手心的鲜血和我头发混在一起，狰狞的五官彰显着他的愤怒。
是刚刚被我划伤的男人。
「你跑啊！你个贱蹄子，你再跑一下试试！」
他把我头按到墙上，强力夺走了我手中的裁纸刀，一下又一下地砸着我的头。
「他娘的，猪仔还能伤人。真是日了狗了！」
我的脸和粗糙的墙壁摩擦在一起，渗出鲜血，疼痛让我开始意识模糊。
我又要死了吗？
我又要因为林梦洁中断自己的人生了吗？
就当我逐渐陷入黑暗的时候，一声惊呼传来。
那声音有些熟悉。
「你们在干什么？警察，都给我住手！林梦涵！林梦涵！」
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5
睁开眼，我躺在警局办公室的沙发上。
一个手臂打着绷带的男人坐在离我最近的办公桌前。
「你醒了。」感受到我的动静，他骤然站起身。
我眯着眼适应了亮光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人是王怀安。
大河街道的警察。
上辈子帮我抓捕韩宇彬归案的警察。
「你……你慢点，我刚刚带你去医院看过了，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别的都还好。哦对，那帮人跑太快，我没抓完，怕你一个人在医院有危险，就自作主张把你带到警局了。」
他给我接了杯温水，放到我手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呆呆地看着他，看得他耳根泛红，才慢慢回过神。
「你……你怎么在那儿？」
不对，我这么问好像跟他很熟一样。
可这一世的我还不认识他。
我正想开口补充点什么，王怀安先我一步说了话。
「我今天被分配到那边巡逻，就……瞎转，碰巧看到你了。」
巡逻？
他不是专案组的，怎么会去巡逻？
我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又看，半晌才慢慢道了声谢。
不管如何，今天如果没有他我就又要见阎王了。
「抓了几个？林梦洁，就是那个女孩抓到了吗？」
王怀安摇了摇头，「只抓到了围着你打的那两个。」
他说着，身侧的拳头握了起来。
「因为没有别的证据，再加上你现在连轻微伤都算不上，所以那两个人可能被拘留个十天就要被放出去了。」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他说的话我明白。
光凭两个马仔，什么罪都定不了。
更何况，他们堵我的那个小巷子连监控都没有。
王怀安在原地愤恨地踱步了几圈，就在我眼花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定定站在我面前。
「林梦涵！你，你最近要不来我家住吧！」
我嘴的水一个没刹住闸，喷了出去。
「啥？」
王怀安头皮都快被他挠破了，他忐忑不安地蹲在我面前，眼神却逐渐坚定。
「现在人都没抓捕归案，我怕你出事，我寻思你住我家比较安全一点。不过，你，你放心，我家三室一厅，我爸妈都不在，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想住哪都行，我不会对你干什么的。或者，或者我去你家也行。」
他语无伦次的话让我表情更加惊诧。
「你对受害者都这么热心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出事？」
王怀安挠头的手停了下来，眼神开始变得闪躲。
我怀疑他也重生，但是不敢说，毕竟重生这种事情太过诡异。
直到手里的衣角都快被我无意识地搅成芝麻叶，我才张开嘴慢慢道：「我……我给你钱，这三个月住你家可以吗？等高考完，我就离开。」
我明白，一个男人如果只是热心，做不到他这份上。
但我现在无心情爱，我只想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我不想再为任何人停下自己的脚步。
6
在王怀安的日夜接送下，韩宇彬找来的人没了接近我的办法。
他们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见到警察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时间一长，便放弃从我这边拿钱的想法。
我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如果没有大姨频繁打来的电话我的日子能更安静一点。
托大姨的福，我从她嘴中听到了林梦洁的近况。
或许是韩宇彬把薅羊毛的目光都放在了林梦洁身上，短短一周，林梦洁手里的三十多万就花得一干二净。
大姨跟我说，林梦洁连续给她打了好多电话，说是朋友有个项目能挣钱叫她去投资。
她不愿意，林梦洁就开始破口大骂，跟失心疯一样，不停说：「我他妈都要成豪门贵妇了，问你要点钱怎么了？等我以后跟宇彬进入豪门，我手指缝漏出一点，都够你们花到下辈子了。你们这群没眼光的家伙！等我有钱了我会疯狂报复你们的！」
大姨把她拉黑，结果林梦洁就跑到她家去拍门，各种闹。
「涵涵啊，你说小洁之前那么乖巧，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她是不是因为姐姐姐夫去世受刺激太严重了啊？你当姐姐的多负点责任，带她去医院看看吧。总不能让她天天这么祸害别人是不是？」
大姨在电话里叹息，言语中皆是不可置信和些许的埋怨。
我知道，林梦洁过去18年乖巧嘴甜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喜欢她的亲戚比比皆是，一时接受不了很正常。
我不会多说，反正现实总会让他们改变念头。
果然，闹腾的次数一多，大姨也慢慢不再给我打电话，她选择果断报警，直接跟林梦洁对簿公堂。
听着王怀安一脸痛快跟我讲着林梦洁在警局跟大姨打起来的画面，我没出息地也笑了。
上辈子她也闹过，但没有这么严重。
因为有我再给她善后，让她还勉强在亲戚眼里维持着受刺激过重的受害者形象。
她没被抓到警局，她也没有走投无路。
但这一世，关我屁事。
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最好把自己的后路都绝掉。
最好网贷到把自己都卖掉。
可我没想到，这一世没路可走的林梦洁竟然用我的身份借了高利贷。
7
「林梦涵是吧！你欠我们的二十万什么时候还？」
追债电话打到我这里来时，我正坐在房间里刷历年的高考题。
重复错的知识点本来就让我心情烦躁，这通电话一打过来更是直接引爆了我的脾气。
我深呼吸，打开录音。
一步步询问着我借款的时间地点，以及他们公司所在地。
咬紧牙关挂断电话后，转手把信息发给了王怀安。
「这是放高利贷的。还是林梦洁套用我身份去借的。抓紧把他们都给我关起来，一天天眼瞎吗？拿个假身份证都看不出来吗！都跟林梦洁一样是人渣！」
我暴躁地冲王怀安说着。
等怒气慢慢宣泄完，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好意思。
我咳了几声，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眼愣在沙发上的王怀安。
「对不起，刚刚气有点大，发你身上了。」
王怀安颤抖着嘴唇笑了笑，起身给我倒牛奶去了。
看着他有些歪斜的背影，我扶额失笑。
他一个当警察的，难为他整天小心翼翼时刻顺着我了。
我懂他的情意，可我现在真的没法回答……
高利贷公司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他们竟然也是韩宇彬那边的人。
用钱编织了一个圈套，就等林梦洁往里钻。
完全就是不榨干榨尽不罢休。
我闻言心头的冷意更甚了。
用我的身份去贷款，林梦洁知道，韩宇彬也知道。
他们或许没通过气，但都不约而同地想要拉我下水。
可以。
等着以后一起下地狱吧。
高考倒计时32天。
我在教室里看到了林梦洁。
她瘦了很多。
原先光洁雪白的皮肤上起了很多黄斑。
但我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多管。
林梦洁来学校在我意料之中。
毕竟王怀安跟我说，最近反诈专案组对韩宇彬背后的犯罪集团进一步掌控，很多犯罪证据正在慢慢集齐，对韩宇彬的管控也越来越严。
韩宇彬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这几天准备要跑路了。
跑路之前他势必要摆脱林梦洁这个累赘。
「要不是宇彬说他妈妈喜欢高学历的，我压根不会回来跟你们这群乡巴佬一起上课。就算只剩下30多天，我也能把你们都比下去。」
听着林梦洁站在讲台上的大放厥词，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说她蠢她还真喘上了。
还比下去。
真当她是天才，不加油也能飞上天吗？
8
我知道林梦洁会被打脸得打得很响。
但我没想到，她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赶下了场。
高考体检，她被检查出了怀孕！
消息一出，全校轰动。
虽说我们这是个小县城，教学资源和学生质量算不上多好。
但高考生怀孕还是头一回见。
班主任铁青着脸把林梦洁叫到办公室。
隔老远，我们都能听到林梦洁不停地大喊：
「我不打，凭什么要打掉我的孩子？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豪门公子的孩子，是我千求万求来的宝贝。还有，我不会放弃高考的！有明文规定说不让孕妇高考的吗？你们这是泯灭人权！」
我感到疑惑。
上辈子那个韩宇彬不是说我们是雏才好卖吗？
怎么这辈子就破了戒了？
这个疑问没持续多久，就被林梦洁自己戳破。
林梦洁的八卦被学校的同学翻来覆去地讲，更有好事者扒出了林梦洁的微博小号。
这才发现，原来这怀孕还真是林梦洁「求」来的。
她见韩宇彬迟迟不动她，便跑去买了药，强迫韩宇彬破了自己的身。
她在微博小号上骄傲地写着：
「我终于在今晚完全属于我的王子了。果然女人还是要靠智慧，多耍手段和心机才能套牢男人的身心。一个优秀的男人才是女人下半辈子真正享福的本钱。」
看着她毁三观的发言，我无语凝天。在本该努力奋斗的年纪选择走捷径，不仅走还眼瞎心盲，把早恋和不自爱说得冠冕堂皇，真不愧是她。
林梦洁自从开始遭受同学的议论和孤立后，她又开始不来学校，自谙：「在家复习，按时高考。」
我讥讽地笑了一会，甩了甩头把她抛在脑后。
重新专注地投入题海。
她脸上的黄斑早在暗戳戳地表明，孕激素不是那么好忽视的。
她犯下的错，结下的果，自己好好品尝吧。
高考前一天，我在考场碰到了林梦洁。
她面黄肌瘦，扶着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也许是长时间的孕吐让她的神经变得敏感，但凡有人离她比较近，她都要站在原地破口大骂一番。
我确认了自己的座位号，看着她狼狈却不自知的模样，转身出了考场。
「林梦涵！你给我站住！」
就快走出校园前，我被林梦洁喝住，停下了脚步。
我转身，拿书挡着太阳，皱眉看她。
「林梦洁，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妹妹，你看我怀孕竟然一声不问，你冷不冷血啊！」
「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你！」林梦洁站在大太阳下，虚弱的身体开始左右摇摆。
我看得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有什么话抓紧时间说，一会真晕倒了，你孩子就保不住了。」
「你是不是还有钱？你给我点！我……我实在要吃不起饭了！」
我嗤笑一声，「凭什么？你孩子爹呢，他怎么不管你？」
林梦洁的脸变得更加惨白，豆大的汗珠从她头上滑落。
「谁说宇彬不管我了！就是现在他被他父母关了起来才没法联系我，等我生了孩子考了大学他就会来接我了！林梦涵，你别跟我扯那么多，你作为我亲姐姐，你凭什么不管我！爸妈都说了，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冷血的错！」
林梦洁左右闪躲的眼神让我怒火中烧。
按理说，过去十八年的正常教育让她不至于会这么傻，都被骗到身无分文不可能不醒悟。
可如今看着她恍惚的神情，我突然明白。
她应该多少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但她的骄傲，她的自私，她的蛮横让她不把错归结在自己身上。
她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反而，她会把悔恨还有不甘转移，转移到帮她体谅她的人身上。
她过得不好，就要别人也过不好。
上辈子她明明有机会跟韩宇彬泄密让他跑掉，但她依旧眼睁睁看着警察把他抓走。
然后在判决结果下来那天，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转移到我身上。
为了自己好受，没有道德底线地把我杀掉。
我冷了冷眼眸，走上前再次给了林梦洁一巴掌。
「林梦洁，世界不会围着你转，我也不会围着你转。你要学会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还有，从你选择靠男人博未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形同陌路了。」
说完，我再没管林梦洁摇摆的身躯，大踏步走出了校门。
胸口堆积许久的浊气在这一刻全部消散。
我终于想通了一切，对那挂怀于心的姐妹情释怀了。
9
高考的两天过得飞快。
早上刺眼的阳光霎时间就变成了黄昏时刻袭来的清风。
重生以来熬的每一个夜晚，用尽的每一个笔芯，写满的每一张卷子都在这两天毫无保留地回报给了我。
有好多题目都是我一眼看过去，都能算出结果的那般简单。
我每科仅仅用了三分之二的时间，就把所有的题目做完。
在反复检查了几遍后，我停下了手中的笔。
面带笑容地交了考卷，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考场。
熙熙攘攘的家长里，我看到王怀安那个傻大个抱着一束向日葵正左顾右盼。
隔着无数个期盼，我和王怀安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对视了一瞬，我们的耳朵不约而同地开始泛红。
在我如鼓如雷的心跳声里，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蓬勃的情意。
以及自己潜移默化被改变的答案。
正当我准备扒开人群，奋力跑向王怀安的时候，我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林梦涵，你去死吧！如果不是你迟迟不给钱，韩宇彬也不会压榨我压榨得那么严重，导致我现在连饭都吃不起！凭什么你能越过越好，我却连这两天都考题都看不懂！」
我低头，看到汩汩流下的鲜血和林梦洁狰狞的脸。
我的瞳孔一瞬间放大，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难以置信地问：
「为什么！」
话音落，我在众人的惊呼中倒了下去。
巨大的不甘充斥着我的全身。
难道哪怕我什么都不管也逃不过这一遭吗？
这种想法只停留了片刻，在看到飞奔而来的王怀安时又彻底消失不见。
只是一刀，我不会死。
我还可以自救。
我还有光明的未来和美好的人在等我。
我咬紧牙，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在林梦洁抬起胳膊又一次往下刺的时候，我抬腿把她踢翻了出去。
我抱住林梦洁在地上翻滚。
凭借自己的力气抢过刀，狠狠地刺向她的手。
一下又一下，用挡的姿势攻击着她。
直到林梦洁吃痛在地上打滚，我才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林梦洁，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她是你姐，你等着把牢底坐穿！」
「谁有车，谁的车可以借我用一下，我是警察！涵涵，涵涵，你醒醒。」
10
浓重的消毒水味钻进我的鼻腔，我慢慢睁开双眼。
腹部传来的麻痛不停地提醒我，刚刚经历的所有都是真实的。
「涵……林梦涵，你醒了。」
王怀安凑了上来，他的眼角红得像是要滴血。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胡茬。
「我没事。」
王怀安被我第一次主动的触摸吓了一跳。
他呆愣在床前，眼眶里的泪水要落不落，看起来跟迷茫的大狗没什么两样。
我又忍着痛抬起胳膊摸了摸他的头。
「真没事。你看这回我好好地活下来了。」
王怀安一把抓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我胳膊放回到身侧。
像是再也忍不住了那样，趴在我手边哭了起来。
他压抑地哭着，边哭边说着他的担忧和害怕。
我动不了，只能一声声告诉他我没事。
他这么害怕我理解，毕竟他跟我说过，他爸爸就是被诈骗当着他的面一刀封喉，倒在了他面前。
他憎恶诈骗，更害怕重要的人在他眼前死去。
「好了，我没事了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林梦洁……她为什么又要杀我？」
王怀安哭了一会，停了下来。
他拉着我的手，一刻都不肯放开。
「她就是有病。」王怀安脸上露出浓重的厌恶，他平复着喘起来的气息慢慢说道：
「她最后一门没考，因为昨天中午韩宇彬被抓了。他被抓没多久，小张为了询问情况就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韩宇彬诈骗犯的真实身份。」
我陷入了沉默。
又是韩宇彬被抓，她开始发疯。
「然后呢？」
「然后林梦洁就跑到警局闹了一通，还说什么韩宇彬没有骗她，他们是真心相爱。可后来在看到韩宇彬的诈骗证据后慌忙改口说自己被骗了六十万，疯了一样地翻手机找证据。做完笔录后，她就出了警局，没人知道她去了哪。我当时不在警局，要是我在，我一定会跟着她，提前防着她使阴招。都怪我们疏忽大意了。」
我摇了摇头，示意这一切不怪他。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谁也想不到有人受害还要找他人转移痛苦的。
「那她现在呢？被逮进去了吗？」
「没有。」王怀安讥讽地撇了撇嘴，「你被我救走后没多久，她就在原地大出血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真是活该。你放心，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会把她关进去，不让她整天想着祸害你。」
心底的暖意流淌出来，我低头轻轻笑了笑。
这样也好，总归林梦洁亲手给自己送了牢狱之灾。
她再也没有可以逃的机会了。
11
林梦洁宫外孕大出血导致她整个子宫被摘除。
出手术室的时候，她虚弱得像是随时都能归西。
但这次没人疼她，所有的亲戚都被她发疯要钱时得罪了个遍。
她没有任何后路可言。
经过王怀安的不懈努力，在监控视频的有力证据下，证实了林梦洁的故意伤害。
以及我的正当防卫。
林梦洁喜提一双银手镯。
而我，在王怀安的陪伴下看到了自己698的好成绩。
林梦洁的判决结果下来那天，我中国人民大学的通知书也下来了。
我拿着崭新的通知书走到原告处，遥远地冲林梦洁挥了挥手。
在她目眦欲裂的神情里，我张开嘴一字一句地说着：
「真可惜，我要开启新人生了。而你，这辈子只能烂在泥里。林梦洁，你活该。」
「啊！林梦涵，我要杀了你！凭什么你能过这么好，这不公平！我要杀了你！你就该被我踩在地底，你就该替我去死！」
她剧烈挣扎着，两边的警察闻言也抓她抓得更紧。
拖拽着她走入黑暗的牢笼。
在她一步三回头的目光里，我笑着转身离去。
凭什么我能过得好？就凭我只相信自己。
凭我在对的年纪做对的事。
凭我脚踏实地一步步往上爬。
再后来，我读完北大的法学硕士后，进了北京的一家律师事务所。
从见习律师慢慢向前走。
虽然慢但走得稳妥踏实，短短五年就成了业内小有名气的律师。
我彻底走出那个小县城，开始学着享受世界。
30岁那年，王怀安33，他通过硕硕功勋申请调到了北京，和我安了家。
办酒席回老家的时候。
我开车路过自己的高中，看到了在学校栏杆处趴着一个乞丐。
她瘦瘦小小的，浑身沾满泥污。
双手紧紧扒在栏杆上，充满渴望地往里探头。
路过的老师看到她，一脸嫌恶地站在一旁指着她跟身边的学生介绍：
「这就是早恋的下场。哦不，应该是想走捷径，识人不清，道德败坏的下场。你们要引以为戒，做一个三观正常的少年。」
「可她看起来好可怜，老师，她为什么天天趴在栏杆这里啊？」
「因为她在后悔！后悔没有选择另外一条阳光大道。别管她了，她从牢里出来后就精神失常了。」
我站在不远处听了一耳，随后淡淡地走进校园。
七年了，林梦洁该出来赎罪了。
羊肠小道荆棘路，都是她自己选的，不是吗？